兩個丫頭如獲大赦。
駙馬一來,公主不就走不了了嗎?
沈肅像風一樣走進來,身後跟著薑雲漪的貼身小太監章全福。
小福子心虛地低著頭,一路上隻敢拿眼梢去瞄沈肅的背影。
見了薑雲漪,快走幾步,躲在了她身後。
“公主,駙馬得知您要備車,就把奴才給攔下了......”
沈肅到了近前,居高臨下看著薑雲漪,眼底寒意森然。
薑雲漪剛與他對視,就覺得遍體生寒。
一年前,沈肅不過十九歲,已由今上欽命晉升為鏑羽司總領。
鏑羽司本是拱宸衛的分支,但直屬皇權,任何事都隻需向皇帝交代、向皇帝負責,權柄極大。
世襲侯爵,少年得勢,沈肅的鋒芒就像擊破長空的利箭,耀眼奪目,也讓人不敢直視。
沈肅目光越過薑雲漪,一眼就看到了用硯台壓在圓桌上的和離書。
單獨成行的“和離書”三個字,筆畫不多,不難辨認。
“公主要與臣和離?”
他聲音沉悶暗啞,一開口帶著三分醉意。
他雖自稱“臣”,哪有半分卑微馴服之意?
薑雲漪忍不住皺眉。
喝這麼多,方才一定是在和那婉然表妹執手相看、把酒訴相思吧。
見她毫不掩飾嫌惡之色,沈肅冷哼一聲,微微欠身,單臂圈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撈起就大步跨進新房。
邁過門檻,他闊袖狠狠一拂,僅憑內力就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房門內傳來他那足以讓千軍萬馬膽寒驚懼的喝令聲:
“全都退出院子,無本侯令,擅入者百杖伺候!”
薑雲漪像一捆稻草似的,被沈肅單臂掐著,丟在了床上。
“啊!”
她立刻懊惱地彈起來,指著站在拔步床下的沈肅道:
“沈肅!你大膽!”
沈肅拿起那紙和離書,一眼掃完,嘴角勾起輕蔑冷笑。
接著把和離書放在燭火上,幾下就燒成了灰燼,丟在地上。
他側身,狹長鳳眸的餘光睨著薑雲漪。
“薑雲漪,你把本侯當什麼人了?!”
“一時興起,便以聖旨逼本侯娶你。”
“一時膩了,就丟下一紙和離書,半夜逃婚?”
逃婚?!
薑雲漪喉嚨裏一噎。
他剛才還跟表妹卿卿我我,怎麼倒打一耙呢?!
一紙和離書,是她前世欠他的,這一世就還給他。
她明知他心有所屬,難不成還留在這兒,等明早宋婉然來敬茶?
何況這也不是她選擇跟沈肅和離的根本原因。
她既然重生一世,必定要阻止親人被奪嫡之戰吞噬,保護好她要保護的人。
包括沈肅。
而保護他的第一步,就是和離,讓他遠離皇權爭鬥。
念及此,薑雲漪冷靜了幾分,好聲好氣道:
“沈肅,我與你和離,是為了你好。”
“你做我的駙馬,隻怕將來沒有好下場的。”
沈肅劍眉冷橫,轉過身來。
“公主是詛咒本侯不得好死?”
他一步步走到薑雲漪麵前,微微上揚的嘴角,盡是輕蔑的嘲弄。
“既然你未曾鐘情本侯,也不是非我不嫁,為何還要逼陛下指婚?”
“就憑你生母蘭貴妃盛寵,憑你是金枝玉葉,要天上的星星,旁人也要摘給你?!”
薑雲漪退無可退,隻能跳上了床。
站得高,她覺得氣勢也強過了他。
“沈肅,我不是咒你,那是......是算命先生這麼說的!”
“反正我意已決,定要和離。”
薑雲漪說著,從床上跳下,逃也似地朝門外走。
沈肅見她跑的比兔子還快,倒像是他成了洪水猛獸。
他不耐煩地咬了咬牙。
身影一晃就到了她身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公主莫要忘了,北狄世子還在京中。”
“若與臣和離,那廝再次向陛下提出要你和親,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