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漪不想表現得過於關心,就淡淡道:
“侯爺的手受傷是因我,所以得知侯爺未請大夫看傷,我就送點藥來。”
話音落,小福子已經端著一個小小的藥箱走進來。
沈肅意外地看著她,“公主在前院,怎麼知道後園的事?”
沒等薑雲漪說,小福子急忙邀功。
“稟侯爺,公主因侯爺受傷,擔心了一夜,叫奴才往後花園跑了幾次,來打聽消息呢。”
“?”薑雲漪詫異地瞪向小福子。
這小東西,誰教他上趕著替她向沈肅示好的?!
雖然她是擔心,可並不想讓沈肅知道啊。
“公主關心本侯?”
果然,沈肅略帶幾分揶揄地看向薑雲漪。
“本公主才沒有......”薑雲漪微怒。
“我隻是過意不去而已,侯爺無需多心。”
沈肅聽罷,勾了勾唇,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
薑雲漪悶悶道,“本公主又不是沒良心的人。”
“如果不是侯爺用手掌護住我的頭,現在需要用這些藥的就是我了。”
“侯爺不好好處理傷口,沒事也就罷了,若有什麼事,我豈不永難心安?”
沈肅覺得這想法到也是人之常情,他一貫鄭重嚴肅的神情,也略緩和了幾分。
他似是解釋,又似安慰地道:
“本侯跟隨父親戍邊兩三年,受傷實屬平常事。”
“軍中物資匱乏,像這樣的皮外傷,哪有藥醫?”
“用烈酒衝一衝,搗碎草藥敷上,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所以公主真的不必擔心。”
薑雲漪聽得渾身汗毛直豎,“你方才不會也是用烈酒衝傷口的吧?!”
她情急之下,目光裏的內疚心痛再也藏不住。
她心疼今日的他,更心疼前世的他。
沈肅看了她一眼,不由想起在溫泉閣裏的一幕幕,急忙別開臉,低頭佯做看卷宗。
薑雲漪心裏一寒。
為什麼邊關軍營物資匱乏?
大燁年年在北狄邊境的幾個關隘、大營投入的軍餉和物資藥材並不少。
難道中間有人連軍需藥材都克扣?
以後她必定要查清楚此事,狠狠清算那些喪心病狂的國之蛀蟲!
她越想越是生氣,按住了沈肅的手腕,把筆抽走放下。
“沈肅,你不是鐵打的!”
“你必須愛惜自己,哪怕一點小傷也要好好治,連一點疤都不能留!”
說著吩咐,“小福子,把藥箱放在羅漢塌的矮幾上。”
沈肅愕然看著薑雲漪,沒想到她突然會管束起他來了。
在侯府裏,祖母和母親對他最是寵溺。
有什麼事,都是苦口婆心的規勸多些。
薑雲漪這樣強硬命令,就像他就是她親近的人似的。
這種感覺,讓沈肅不由想起了對他嚴苛卻愛之深切的父親。
薑雲漪拉住沈肅的手腕,讓他坐在羅漢塌矮幾另一邊,然後就從藥箱裏拿出幾個瓶瓶罐罐。
沈肅看著她忙碌卻熟練的樣子,幾次張口才問出來。
“公主在溫泉閣提及宋家表妹,難道昨夜你......”
薑雲漪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沉默地等待著他說完。
沈肅又提了口氣,迅速說道,“昨夜你是否來過後花園?”
薑雲漪抿了抿唇,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渾不在意地道:
“是啊。”
“本來想看看侯爺為何不進洞房,沒想到,卻讓我看到侯爺和宋小姐月下相擁。”
“......”
沈肅頓時語塞。
“那麼,公主幾時來、幾時走的?可曾聽完我對宋家表妹說的話?”
薑雲漪的心微微刺痛。
她垂下眸光,輕輕拆著他手上胡亂纏的紗布。
“我看到自己的新婚夫君和旁人在卿卿我我,聽見你們兩家長輩本有意結親,這些還不夠啊?”
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以前我不懂愛而不得的滋味,可如今我懂了。”
“我為自己一時的心動,拆散你和宋小姐的大好姻緣,結局就是我們三個人都會不幸。”
沈肅臉色一陰。
“所以你根本沒有聽到我說什麼,就回房寫了和離書?”
薑雲漪微微一愣,猶疑地問:
“侯爺不悅,難道......是在怪我沒有聽完你的話,就寫了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