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沐卿言被一陣鬧騰聲吵醒。
“大小姐,您起身了麼?將軍請您去書房呢!”
“管家大人,大小姐還未洗漱呢,讓我......”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
“......”
“劉氏,我可警告你,你要想待在將軍府,最好恪守你的本分,不該管的事就別管!”
“管、管家大人,大小姐的一應事務向來都是我管的,我不知道您指不該管的是、是什麼......”
“嗬?指的是什麼?我這剛升了管家才知道,你在這府裏白吃白喝不幹活,這像什麼話?”
“這......我是大小姐房中的人,怎能說是不幹活呢?”
“怎麼,這府裏是你說了算?”
“......”
聽到劉氏被人欺得啞口無言,火氣直接把沐卿言燒清醒了,她蒙上麵紗,才一打開門,就將盛氣淩人的男人一踹,男人飛出去半米遠,“你是什麼東西,難不成府裏還是你說了算?”
“大、大小姐!”
秦山被這麼一踹,才深深地感受到什麼叫做‘力道十足’!很難想象這一腳是出自於沐家最軟弱的大小姐沐卿言。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才當上沐府管家,就知道來我院子裏找茬,這是不把我這個大小姐眼裏呢?還是有人教你這麼做的?”
“大小姐,我、我不是這意思!”秦山捂著鈍痛的胸口,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那你是什麼意思?今兒個你可得說清楚了,否則,我就打斷你的雙腿,讓你爬著出這個院子!”
見沐卿言一大清早發這麼大脾氣,劉氏心裏也愧疚難安,忙製止道:“小姐,沒事了,秦管家方才不過是問我一些瑣事罷了,當下要緊的是趕緊去見將軍大人,莫讓他久等了才是。”
劉氏雖然膽小,卻也會衡量其中的利弊。
這上一任管家張恒雖然無恥,到底是沐大將軍以前軍中的人,有點自主權,可這秦山乃是夫人力薦才當上這管家,自然是要為她效命的。
若是小姐非和他較勁兒,以後的日子隻會更難。
秦山忍著不適,咬牙切齒地附和劉氏:“大小姐,劉媽說的是,將軍正在等著見小姐呢!方差是我無禮了,還請大小姐不要計較......”
沐卿言扭了扭脖子,不甚在意:“給劉媽磕認錯!”
秦山一愣!
劉氏急得想要說什麼,卻被沐卿言一個眼神製止。
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知道,得罪她們主仆是要付出代價的,否則他們一個個都不長心。
在秦山‘忍辱負重’地磕完頭道完歉之後,沐卿言才準許他站起來。
末了又交代一句:“別的小姐院裏頭侍婢成群,我這兒就一個劉媽,你若是再敢說她白吃白喝,或者說府裏頭誰再敢這麼說,我就先把你的舌頭割下來,聽到了麼?”
別人嚼舌頭根也要算在他頭上?這沐卿言簡直欺人太甚!
秦山有苦難言,隻能先唯唯諾諾地退下。
待人一走,劉氏才端著洗漱的溫水進門,沐卿言洗漱一番又將藥膏塗上,帶上了麵具,這才去見沐衡。
書房內,秦山早已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氣得沐衡寫字的雙手都在發顫,等沐卿言一到,手上那隻狼毫便毫不客氣其朝著她臉上飛去。
沐卿言側身躲過,心裏頓時積了一把火,冷哧一聲:“爹,你找我就是為了打我麼?”
“管家去請你來,你羞辱他做什麼?你如今這副德行到底是誰教你的!”
沐卿言無所謂道:“是他先羞辱女兒的,爹,隻因你對我不聞不問,府裏頭誰都欺我,難道我應該忍著麼?”
“你胡扯!”
“爹有什麼事直說吧!”沐卿言確實不想再胡扯下去了。
沐衡見沐卿言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實在覺得晦氣,若不是有事與她商量,他是一刻也不想見她。
“臉怎麼回事,來見我戴什麼麵具?”沐衡不耐煩道。
“臉見不得光!”沐卿言隨便一答。
在沐衡聽來,就是長得醜見不得人才戴的麵具,這樣也好,那張‘驚天地動鬼神’的臉,他也避之不及!
“皇後娘娘大壽,大擺宮宴,別的官員隻能攜帶一名家屬,將軍府卻額外多了一個名額,為父想著,到時候讓你兩個妹妹隨為父入宮,你可有意見?”
沐卿言氣笑了:“我敢有意見麼?”
這種事,她就知道不會有她的份,隻是可憐劉媽還以為這額外的一個名額是給她的,滿心歡喜地為她準備新衣衫和首飾。
“你沒意見那就最好!”
沐衡自然不是真的想要與她商量,內務府那邊特意給將軍府多留一個名額,不用說也是給這位未來的四王妃備著的。
不過,若是這位四王妃恰好‘身子不適’,那就另說了。
隻要保證沐卿言不鬧騰就行,皇宮那邊,他自有辦法搪塞過去。
沐卿言卻沒完:“你當真要如此偏心?”
沐衡怒了:“你自己都知道自己臉見不得光了,難不成要進宮去丟人現眼?”
“那你怎麼不想想我的臉為何變成這樣?”沐卿言冷冷一笑。
“你別再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沐衡心虛地跳過這事也已不是第一次。
府裏都在傳沐卿言是吃了沐思燕的糕點才會毀了容,這事他也不是沒聽說過,但傳言就是傳言,姐妹之間又豈會真的爭風吃醋到這種地步?
心裏雖是這麼想的,可是又不知為何不敢去查明此事來堵住悠悠眾口,時間一長,事情也就擱置了。
沐卿言看得出這個沐衡的心已經偏到溝裏去了,不再抱什麼希望,冷聲道:“我若不答應呢?”
“你——”沐衡怒氣衝天地拍了一下麵前的桌子:“南國的聖女也會出席這次盛宴,你這副尊容若是出現在宴席之上,丟的豈止是將軍府的臉,整個風國都要讓南國看了笑話去!”
原本沒想爭,聽到這,沐卿言卻覺得非爭不可了!
反正劉媽把一身行頭都準備好了,不去也浪費。
她自己也正愁沒有機會接近沐無霜,若能從她口中聽到一些南國的事,也算是慰藉自己的思鄉之情。
“我是沐府的嫡長女,又是未來的四王妃,這一趟我是最有資格去的!且我想南國的聖女也不像你這般狹隘,慣以貌取人!”
“你簡直混賬,想去?我若不把帖子給你,你以為你進得了皇宮麼?”
“爹要是真的那麼厲害,又何須特地找我來說這事?到時直接把兩個妹妹帶入宮不就好了?”
沐衡心虛地別開眼,沒有說話。
“難道,這多出的一個名額是為我準備的?今日找我來,就是想要說服我,讓我把名額然給妹妹?”
沐卿言一語中的,卻徹底激怒了沐衡。
“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這次的宴席絕不可能帶上你,你滾出去!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這個不孝女!”
沐卿言冷笑一聲,轉頭離開,卻在門外撞見了一臉淡漠的墨凡。
雖然沐卿言戴著麵具,但是墨凡無意間聽見他們父女爭吵的內容,也不難分辨眼前的人是誰。
沐卿言沒有打算理會他,扭頭就走,手臂卻在下一秒卡在男人的大掌之中。
“放開!”沐卿言沒好氣。
“沐府沒給你名額,我自會帶你出席宴會,不必憂心!”
沐卿言覺得這墨凡今日似有些不同,往日裏一見她就是各種嫌棄,今日這語氣竟出乎意料的柔軟下來?
盡管如此,沐卿言心裏也難對他改觀。
“是麼?你就不怕我這副尊容丟了你的臉?”
墨凡聽罷,咬著牙甩開她的手:“你給我閉嘴!”
隨後他便不再理會沐卿言,徑直踏入沐衡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