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宮赴宴的人都會帶著進獻的壽禮，沐卿言的這份是沐大將軍看在將軍府的麵子上給她準備的。

想來也就是尋常之物，沐卿言隻看了一眼，便將手中的匣子往桌旁放著。

漸漸地，人已齊，彼此之間寒暄敷衍。

皇帝與皇後一到，高台上曲子即刻響起，舞女們秀逸韻致的舞姿順勢展開。

眾人紛紛站起來，向帝後致禮，又談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沐卿言在沒人關注的角落裏大快朵頤，一邊狐疑地盯著觀賞台上那所謂的南國聖女。

一些有身份的臣子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為皇後獻上賀壽之禮，祝賀致辭更是妙語連珠。

沐卿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皇後娘娘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個內侍為她安排的座位上。

好幾次，她都發現與她換座位的女子有些不自然地低著頭。

“喲，你怎麼坐這兒？不是坐著睿王的座駕進宮麼？”沐思燕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沐卿言覺得有些掃興，不理會她。

沒想到沐思燕卻幹脆在她身邊坐下，笑著問道，“會不會是有人看到你這尊容，被嚇到了，所以把你踢下了馬車？”

沐卿言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坐遠一點？”

“這是我的座位！”沐思燕理所應當道！

“怎麼，三妹被安排在前排，你卻要坐在這個無人關注的角落？難道你也在爹那兒失寵了？”

“你......”沐思燕氣得七竅生煙，卻又顧忌著場合，沒有發火。

早知道晚些來就隻有後麵的座位，她說什麼也要提前跟著父親的馬車進宮！

“哼！別以為你跟睿王見過幾次麵，就真成了睿王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睿王已經有了心上人！”

沐卿言不以為意，隻覺得聒噪。

沐思燕還以為沐卿言不搭腔是因為心中不痛快，更是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

“這世上能與睿王相配的，也就隻有我那溫婉可人的憐兒妹妹了，其他人哪能入得了睿王的眼，尤其是你這個醜八怪，一臉的老鼠屎，竟然還敢去招惹睿王殿下！”

“你沒聽說麼，皇後娘娘如今對憐兒可是寵愛有加，陛下也一直在為睿王的終身大事發愁，今兒個皇後娘娘一定會將憐兒許配給睿王！”

沐思燕喋喋不休，越說越起勁，而沐卿言的眼神始終停留在南國聖女的臉上。

見沐卿言對自己視若無睹，沐思燕搶下她手中的瓜果：“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難受壞了，誰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嗬嗬嗬，可笑，可悲！”

沐卿言一瞪眼，“眾目睽睽之下，找打？”

沐思燕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放肆，難道你還想在宮裏頭動手？”

“那你最好就不要再出聲！”

沐卿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自顧自地吃起了水果。

沐思燕輕蔑一笑：“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本小姐會怕你？你要是有能耐，那就打我啊，讓所有人都來看一看！”

“在皇後的壽宴之上，你敢亂來，下半生就得在大牢裏度過了！你啊，注定沒機會嫁給凡哥哥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道：“我警告你，以後離睿王和凡哥哥遠一點，別再厚顏無恥的勾搭我跟憐兒的愛人了，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若不是顧及場合，沐卿言真恨不得一耳光抽在沐思燕的臉上，她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

沒多久，沐家人就皇後娘娘被點名了。

“聖女，真是趕巧，我風國驍勇善戰的沐衡將軍，也是沐姓！沐衡、憐兒，快過來見過聖女！”

“是！”

一番寒暄之後，沐衡回到座位上，而沐憐兒卻對帝後盈盈一拜，在一道古箏之音中，曼妙的身姿登上了高台。

起舞的瞬間宛若一隻翩躚的彩蝶，刹那間，萬眾矚目。

剛剛還對周邊的一切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沐卿言，此時卻饒有興致的看著台上的少女！

在原主的印象中，這個沐憐兒和她接觸並不多，雖然在府中，她不會欺負原主，但也不會為原主說話。

她就像是一輪明月，純淨無暇，不食人間煙火。

也難怪沐思燕會說，墨君夜這樣的男人隻有沐憐兒才配得上......

沐思燕裏美滋滋的，“看到了嗎？眾多貴女中，也就隻有憐兒能為皇後獻舞，你這種草包就是拚了命也趕不上！”

“今日你不識抬舉上了睿王的馬車，我不與你計較，若他們二人成婚了，你還敢去勾搭睿王，我一定讓爹把你的腿給打斷！”

沐卿言歎道：“你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沐思燕回頭看了她一眼，“我才不會怕你，有這閑工夫跟我廢話，你還是想想怎麼護好自己吧！”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讓沐卿言心頭一緊，她盯著沐思燕：“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哼，這就慫了？”

“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惹我，若你真敢在我身上動手腳，我一定會讓你付出雙倍的代價，你想清楚了！”

沐卿言語氣平靜，絲毫沒有半點畏懼，反而讓沐思燕心裏一陣陰涼。

沐思燕沒有反駁，隻是笑著看著台上的沐憐兒，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曲終舞罷，周圍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人人喝彩，都在誇讚著沐憐兒。

“這舞跳得可真好啊！”

“誰要是能娶到這京城第一才女真是天大的福氣！”

“你就別想了，這沐家三小姐才貌雙絕，也就隻有當今的睿王才能娶得美人歸了！”

“噓，別亂說話，小心睿王聽到了......”

“他今兒個來不來還不知道呢。”

“......”

沐卿言注意到台上的演出已經落幕，沐憐兒微微喘息，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漾著迷倒眾生的笑容。

沐憐兒屈身行禮：“能為皇後娘娘獻舞是憐兒的榮幸，憐兒還想奉上一份薄禮，恭祝皇後娘娘大壽！”

皇後微微一笑：“憐兒的的舞姿如此優美，已經是給本宮最好的賀禮了，你還想要獻上什麼呢？”

“東海夜明珠，還請皇後娘娘笑納！”

皇後頷首道：“憐兒有心了！”

裝著夜明珠的木匣子被呈到了皇後麵前，打開的瞬間，皇後臉上的笑意卻瞬間凝固。

周圍眾人皆是一愣，仿佛有什麼暴風雨要來臨一般！

沐憐兒察覺到了不對勁，也忍不住朝匣子裏頭望去，卻發現匣子裏內根本沒有夜明珠！

沐憐兒心下一驚：“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恕罪，憐兒、憐兒確實是將夜明珠放進這匣子裏，一定是有人故意掉包了！”

沐衡見狀，慌亂地竄了出來跪倒在地，替自己的女兒分辨：

“皇後娘娘明察，憐兒送的這份賀禮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進宮之前，很多人都看到了，的的確確是一枚夜明珠，且這枚夜明珠成色比尋常的夜明珠珍貴百倍，夜明珠不翼而飛一定是被有心人士拿走了！”

場麵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你們兩個不用這麼緊張！”皇後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憐兒送給本宮的東西，本宮都喜歡，那個用石頭代替夜明珠的人無非就是嫉妒憐兒，想要看憐兒的笑話，這種人，居心叵測，當著本宮和陛下的麵行此齷齪之事，一定要抓出來狠狠地懲罰！”

沐憐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見猶憐的心動。

“憐兒，此事與你無關，本宮相信你一定是被人算計了！”有皇後出聲安慰，才讓這件事的難堪程度降了下來。

沐衡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來人，守住宮門，所有出去的人，都給本宮好好搜一搜，夜明珠是小事，但今日敢在這裏搗亂，就是對陛下和本宮的不敬，無論是誰，嚴懲不貸！”

皇後話音剛落，四麵八方就湧出密密麻麻的禁衛軍，赴宴的人皆被搞得緊張兮兮。

沐卿言淡定地飲了一口茶。

這皇後娘娘在自己的壽宴上，收到了一塊石頭，居然隻看了一眼就斷定沐憐兒是被人陷害的？

“咦，卿言姐，你這匣子怎麼發出光來？裏頭是什麼呢？”

本來還想看一場好戲的沐卿言，被沐思燕這麼一問，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她眉頭一皺，“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桌旁的木匣子明明被封的嚴嚴實實，就算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也不可能透出光來。

等等，沐思燕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卿言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此時在場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和她麵前的那個木匣子上。

見沐思燕一臉得意的模樣，沐卿言知道自己要倒黴了，連忙起身說道：“我這裏還有一枚夜明珠，想獻給皇後娘娘。祝皇後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沐思燕麵色一僵。

隨即道：“卿言姐，你剛才不是說，你什麼都沒帶麼？這夜明珠是從哪裏弄來的？”

說罷，她便用手輕掩自己的嘴巴，一臉抱歉地說道：“不是，我亂說的......”

那聲音洪亮得在皇宮門口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