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早有預謀一般,沐思燕的話一說完,不少人就開始竊竊私語。
“這人我認識,她是沐府的二小姐,她喊那女子卿言姐?難道這就是沐卿言?我可是聽說,她在將軍府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地位,怎麼會有這麼珍貴的東西?”
“那二小姐不是說了麼,她是兩手空空入宮的,這夜明珠不一定是她的......”
“難道真的是她拿石頭換走了自己妹妹的夜明珠,真是好大的膽子!”
“就是,在自己府上要怎麼爭寵沒有人管她們,參加宮宴也不知道要收斂一些,恬不知恥!”
“......”
各種議論聲此起彼伏,沐卿言卻是麵不改色,雙手捧著木匣子,緩步朝著帝後的方向走去。
在帝後麵前,她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皇後娘娘,這是奴婢為娘娘準備的一份薄禮,還請娘娘不要嫌棄!”
皇後冷著臉讓一旁的內侍打開匣子。
“這,這分明是我的夜明珠......”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帝後的臉都黑了。
沐衡連忙跳出來指責道:“沐卿言,你好大的膽子,連憐兒的東西都敢拿,她可是妹妹!”
沐卿言嗤笑一聲,“爹,你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認定我拿了她的東西?”
“你休得在陛下和皇後娘娘麵前放肆!” 沐衡氣急敗壞道。
很顯然,今日沐憐兒的夜明珠變成石頭這事,哪怕是皇後不予追究,也勢必有人出來擔責!
隻有沐卿言承受了皇後的責罰,沐憐兒才能算是真正地躲過這一劫。
所以沐衡迫不及待地把責任推到了沐卿言的身上,在場的人皆看出了一種大義滅親的戲劇性來。
沐卿言看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沐思燕,又看了一眼滿臉委屈的沐憐兒,才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心中冷笑不已!
沐憐兒素來心思縝密,要送出去的夜明珠又怎麼會憑空變成一顆石頭?
沐卿言匣子裏的這顆夜明珠,是沐衡替她挑選讓來送給皇後娘娘的賀禮,以免她給將軍府丟人,所以成色也不差!
可現在,這位沐大將軍竟然為了三女兒,矢口否認自己給大女兒準備了這顆珠子作為賀禮,讓她冠上小偷的名號。
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對著沐卿言指指點點,滿目鄙夷。
“我沒偷!” 沐卿言冷言道。
聞言,沐憐兒也沒有反駁,隻是轉過身去捂著臉低泣,反而更讓人覺得事沐卿言作的妖!
沐思燕借勢上前來安慰沐憐兒,指著沐卿言義正嚴詞道:“卿言姐,你今日實在是太過分了,隻是為了讓憐兒受罰,你就可以做出這樣荒唐的事?”
沐衡勃然大怒,“還不給我跪下,給皇後娘娘賠罪!”
“我說了,不是我偷的!”
沐卿言帶著怨意的目光落在了沐衡的身上,沐衡的心中赫然間生出了一絲愧疚。
他急忙轉過臉去,在旁人看來,沐大將軍這是對沐卿言失望到極致才沒眼見她。
皇帝墨景深原本心情頗佳,被一幕鬧得頭疼,先出了聲:“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們畢竟也是親姐妹,沐將軍,將她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罷!”
言下之意,沐卿言這是要被轟走了!
這話表麵上是對將軍府的尊重,但實際上卻是給了沐卿言一記響亮的耳光——被逐出宮門,無異於把她打入地牢!
按照風國的規矩,那便是再也不能踏入皇宮了。
且又是在這樣權貴集聚一堂的宮宴上,相信這事很快便會傳遍風國。
“我沐卿言就算再不濟,也不會去偷一顆夜明珠,今日發生的事情,我絕不承認!既然這裏留不住我,那我就走,用不著別人帶!”
‘用不著別人帶’這幾個字別有一番意思,沐衡有些心虛地低著頭。
“放肆!你敢在本宮的壽宴上行此偷盜之事,本宮不懲罰你,你便得寸進尺了?”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上官格琦的威嚴,除了皇帝,自然是無人敢與之抗衡!
就連淑妃這個沐卿言未來的婆婆,都隻能噤聲看著,連求情也不敢。
沐衡被這一聲嚇得直接跪了下來,“皇後娘娘息怒!”
“姐姐不過是心有不甘,才會有這樣的舉動,斷斷不會有下次了,回頭父親會好好教育姐姐的......還請皇後娘娘饒她一次!”
沐憐兒這當事人開口一求情,自然所有人都對她的溫柔善良讚歎不已,反之更加覺得沐卿言不知道好歹。
畢竟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上官格琦也懶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看在沐衡和沐憐兒的份上,才同意讓沐卿言離開。
在她看來,這個沐卿言性子剛烈,人長得又醜,斷然不會是男人喜歡的類型。
就算是楚北已經查明這人與墨君夜有些牽扯,他日有的是時間收拾她。
今日的主角可不是她,不必留她在這裏徒增意外。
待人一走,上官格琦才略帶歉意地對南國聖女道:“見笑了!”
聖女微微頷首,敬了她一杯酒表示無礙。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
比如,此刻正握著酒杯的墨凡。
在沐卿言被侍衛帶走後,才冷冷地自喃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比如,那位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的南國聖女。
她感興趣的是,這個沐卿言不僅和那女人名字相同,連性子也有分相似。
若不是從那雙眼睛便能看出此人並非南國女子,她還真想揭開她的麵紗確認一番,看看是不是南國那位死而複生了!
這邊,沐思燕得意地對沐憐兒擠眉弄眼,那表情仿佛在炫耀這什麼。
沐憐兒的臉色卻愈發陰沉。
宴席還在進行,每個人都懷有各自的心思。
“睿王爺到!” 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原本竊竊私語的人都住了口,樂聲也適時停了下來,場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陛下您看,臣妾就知道,阿九一定會來的,這不就來了麼?”
話音剛落,卻見一隊士兵抬著大大小小好幾十個精美的木箱走近。
皇後眉眼彎彎,“阿九,你人能來皇嫂就開心了,何必帶那麼多禮物?”
一旁的皇帝捋了捋胡須,微笑著點頭。
墨君夜的到來,讓在場許多未出閣的少女麵紅耳赤,目光幾乎就要粘在他身上了,又礙於身份,不敢明目張膽地瞧著。
沐衡輕輕拍了拍沐憐兒的手,低聲道:“準備一下!”
沐憐兒微微點頭。
“阿九,快入座吧” 上官格琦笑著道。
“這位就是風國的戰神,睿王爺?”一直很安靜的南國聖女突然發聲。
墨君夜向她頷首示意後,便不動聲色在觀賞台為他預備的位置落座,眼睛瞟向內侍官交代的那個最顯眼的位置,卻不見沐卿言的影子。
身為一國之君的墨景深隻能替自己的胞弟補窟窿:“正是睿王!”
與此同時,那位同沐卿言換了位置的女子被墨君夜這一看,臉紅到了耳根,心裏更是樂開了花。
墨君夜居然、在看她!
女人都是敏感的,這一幕自然也落在其他女子眼中,皆恨得咬牙切齒。
沐憐兒卻不以為意,別說她是皇後親選的睿王妃,她的姿色才情也遠勝於在場的其他女子,隻要睿王是個正常的男人,定然不會舍她求其。
聖女的意味深長地看了墨君夜一眼,眼中含笑。
上官格琦對此卻不是很滿意,誰都看得出那聖女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陛下,阿九年紀輕輕便是風國戰無不勝的戰神,隻可惜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人生還不夠圓滿!”
“皇後說得是!”墨景深搭腔。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依臣妾看,沐大將軍家的千金就挺不錯的,不知道阿九覺得如何呢?”
話已至此,沐衡的臉上早已憋不住喜意,這門親事他早就想攀上了。
在場的人皆緊張的看著墨君夜,等著他回應。
“確實不錯!” 墨君夜唇角微翹的笑容,有種令女人神魂顛倒的魅力。
尤其是結合他說的話來看——他竟然含笑誇讚了一個女人!
全場頓時陷入一陣騷動,誰都知道睿王為人灑脫,肆意妄為,從來不把別人說的話當一回事,拒絕帝後的安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這一次,他卻破天荒地接受了皇後娘娘的提出的建議?
難不成真是孤家寡人久了,想成親了?
此時沐憐兒的臉頰已是一片緋紅,而沐衡,已經準備好走出席位去謝恩了!
墨君夜的話卻還沒有說完:“皇嫂,實不相瞞,本王這次來正是想讓皇嫂做媒,本王早便相中了沐將軍家的千金,這次前來,除了向皇嫂賀壽,也是想要直接向沐府提親!”
提親?
這麼快?
再說了,誰會在宮宴上向姑娘家提親的?難道不應當挑選個良辰吉日上姑娘家裏去麼?
眾人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帝後雖覺得在這種場合提親大有不妥,但也不禁喜上眉梢。
“好!太好了!今日真是雙喜臨門!這門親事,朕應了!”墨景深心情大好。
上官格琦笑著望向沐衡:“睿王英武不凡,你的愛女也是才藝雙絕,這門親事,當真是絕配,你覺得呢?”
沐衡連忙站起來,拱手行禮,“小女能嫁給睿王殿下,是小女以及將軍府三生之幸!”
上官格琦看了墨景深一眼,得到鼓勵般,才宣昭:“既然陛下與諸位都認為這門親事好,就這麼定了,今日本宮便為他們做個媒!”
人群一陣騷動,男的皆在惋惜,女的一片豔羨,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天作之合!
沐思燕不知何時擠到了沐憐兒身旁,調侃道:“你成了睿王妃,可不能忘了我這個親姐姐啊!”
沐憐兒羞愧難當,沒有理她。
沐衡在這時對她說了一句:“還不快去謝睿王殿下?”
沐憐兒這才姿態優美地站了起來,從容地朝墨君夜走去,盈盈一拜:“多謝睿王殿下!”
她的聲音很輕,聽著讓人心裏發癢!
可墨君夜卻沒有正眼看她。
“憐兒,多謝睿王殿下。” 沐憐兒有些不好意思,還當墨君夜沒有聽到,連忙又說了一遍!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這睿王為何對沐憐兒視而不見時,墨君夜出聲了。
“既然已經定下了親事,那麼,本王的王妃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