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其實一直不明白,所為倒栽蔥是什麼意思。
直到看到謝雪雅順著樓梯一路翻滾下去,以頭搶地,她明悟了。
“小姐!”
正躲在外麵等著看好戲的紅泥見此情形嚇得魂飛魄散,今天這主意是她出的,謝雪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指定要完!
驚呼一聲,紅泥瘋了似的跑過來,將疼得像蛆蟲一樣扭 動的謝雪雅翻了個身。
額角破裂,臉頰紅腫,最搞笑的是她嘴唇磕爛了一塊,連門牙都缺了個半個。
謝琬見此情形,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的好妹妹,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居然從樓梯上跳下去了?”
“疼......好騰......”
謝雪雅運氣不錯,看著模樣淒慘,實際上沒有傷筋動骨都是皮外傷,此刻還能坐起來。
不過她一開口,卻發現說話漏風......
“牙......我累牙......”
謝雪雅伸著石頭舔了舔,臉色慘白......
門牙缺了一塊。
年紀輕輕就豁了牙,說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
她抬頭惡狠狠的盯著謝琬,要不是她突然閃開,自己怎麼能摔下來!
一旁的紅泥見她這副眼神,頓時心領神會。
“大小姐!你也太心狠了!二小姐擔心你摔了好心上去看你,你卻把她從樓梯上推下來!”
“對!是你,就是你害了我!我要找爹告狀去!”
謝雪雅很快反應過來,雖然她計劃失敗,但是這一跤不能白摔,她破了相,謝琬也要付出代價。
這件事往小了說,是蓄意傷人,往大了說是謀殺未遂。
隻要能把謝琬送到牢裏去,憑借著七皇子的手段,定能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監獄裏。
不過這事想成,得謝慶年同意才行。
謝琬冷冷掃了一眼那個小丫鬟,這主仆二人真是一個德行。
不過她也不擔心,謝慶年對她心裏有愧,未必就會信了這兩人的鬼話。
恰巧此時,謝慶年下了早朝從外麵回來,路過後花園一眼瞥見了謝雪雅的慘相。
他眉頭深深一皺,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弄成這個樣子。”
“爹!”
見謝慶年過來,謝雪雅悲呼一聲,刹那間淚流滿麵,滿是淤青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袖口。
“爹!自從前幾日爹爹責罰女兒之後,這幾日女兒都在反思己過,思來想去自覺往日做的太過分了,所以今日特地找姐姐講和求她寬恕!可......可姐姐不原諒也就罷了,反而將女兒從看台上推下來,若不是女兒運氣好,這回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番哭訴,梨花帶雨,淒淒慘慘,便是頑石看了也會心軟。
若是換在往日,謝慶年可就信了。
可前夜他和謝琬促膝長談,說了家和萬事興之類的話語,謝琬也答應她,隻要趙氏母女不在滋事,她便不會再出手報複。
他抬頭看了一眼謝琬,見她坐在輪椅上,重重冷哼一聲。
“你的意思是,你姐姐坐在輪椅上,把你這個手腳健全的人推下來了?”
見謝慶年似是不信,謝雪雅連忙扯了扯紅泥。
紅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哽咽著說道:“老爺!千真外確,奴婢親眼看見大小姐把二小姐推下來的。”
有了紅泥作證,謝雪雅就多了些底氣,她言語之間十分委屈,“爹爹,女兒就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把自己摔成這副樣子,來冤枉姐姐吧。”
說的似乎有點道理,而且又有人證。
謝慶年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抬頭看向謝琬。
謝琬微微一笑,緩緩開口,“好一個惡人先告狀,說的有鼻有眼的,既然你這麼委屈,那我這個做姐姐的就給你上一課。”
說完她看向謝慶年,“爹,你上來。”
謝慶年點點頭,緩緩上了樓梯,飽經風雨的木梯咯咯作響。
今日謝慶年穿著官服,精神抖擻,頗具威嚴,不過到了謝琬跟前之後,臉上多了一絲慈色。
“爹爹,方才女兒在看台上曬太陽,風和日暖便睡著了,再一睜眼就瞧見謝雪雅從我跟前栽了下去,當然......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說著,謝琬指了指樓梯,“爹爹剛才上來,樓梯動靜不小,但是謝雪雅上了看台我卻絲毫沒有察覺,爹爹你說怪不怪?”
謝雪雅站在樓梯下麵,急忙說道:“你自己睡得太死了,怪的了誰?”
謝慶年遲疑了一下,不要好說誰對誰錯。
謝琬不慌不忙,有指著地上的青痕。
“爹爹再看,這是方才謝雪雅摔下去前踩過的地方,上麵是不是粘著許多青苔?”
謝慶年蹲下來,用手指沾了一些。
“還真是。”
“春暖豔陽,京城一個月未下雨,地上是沒有青苔的,這個時候隻有背陰的地方才有,我若記得不錯,這看台後麵的圍牆,可是終年不見陽光。”
聽到這裏,謝雪雅心裏一驚。
謝琬目光幽幽看了過去,“我的好妹妹,你上樓的方式還挺別致,該不會是想不聲不響,把我這個姐姐推下去吧?”
聞言,謝慶年臉色鐵青。
他快步下了樓,繞到後牆一看,牆壁上的青苔果然被人踩花了。
“逆女!你好大的膽子!”
謝慶年抬起巴掌,但看她一臉的血沒下得去手,轉而抬起腳,踹在她的腿上。
謝雪雅臉色慘白如臘月的飛霜,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謝琬怎麼這麼厲害?什麼都瞞不過她?
“爹爹!我沒有......”
“住口!”
謝慶年一拂袖子,冷聲喝道:“你欺負你姐姐,為父也沒忍心重罰你!你和那歐承宣私信往來,給七皇子報信為父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父給過你機會,可你毫無改過之心!從今日起,你和你娘的用度減半,每日在祠堂裏抄書思過!沒有為父的命令,不許踏出祠堂一步!”
“來人,帶她下去!”
府上的侍衛聽見動靜,匆忙趕來,將已經蔫了的謝雪雅拖下去。
紅泥麵帶畏懼,深深低著頭,但謝慶年怎麼會忘了她。
“身為下人,偽造證詞以下犯上,杖打五十,就此離開尚書府。”
“是......多謝老爺!”
紅泥不敢求饒,她以奴欺主,就算被打殺了也是正常事,如今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