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浮動,雲起雲湧。
“唉。”
看台之上,謝慶年重重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今日之事為父隻能這般處置,你可會覺得不滿?”
謝慶年的難處,謝琬知曉,這謝雪雅不管怎麼說,也是他的骨肉,再怎麼懲罰都得有個限度。
此時她心裏沒有什麼埋怨,反而覺得有些後怕。
方才若不是她做了個怪夢,這會摔下樓梯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爹,女兒知曉你的難處,但是你也看見了,趙姨娘和謝雪雅顯然不打算放過我,這其中緣由爹爹可知曉?”
謝慶年雙手負在身後,麵容顯得有些焦慮。
“這母女二人出身卑微,往日欺負你也都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不過爹有點不明白,如今你已經替嫁,她們為何還對你如此狠心?”
謝琬目光幽幽,其中寒意與這春暖花開並不相符。
她心裏有件事沒有告訴謝慶年,那就是出嫁當天,趙氏在她身上下毒,企圖連著景王一起害死。
謀害皇室宗親,一個尚書府的夫人,哪裏有這個膽子。
如今京城兩位皇子奪嫡,針鋒相對,趙氏針對景王的所作所為,後麵必然有七皇子的布局和挑唆。
隻是此刻,謝琬不願講這些話說出來。
謝慶年想要持身中正不偏不倚,就得兩不相幫,兩不得罪。
但一旦知道了七皇子的所作所為,他勢必會和七皇子翻臉,而他又不願意黨附,以後在官場上的處境必然勢同水火。
“爹,你可要看好這母女二人,得罪我倒是沒什麼,我就算再惱也不會殺了她們,可若是她們再和七皇子有什麼牽連,到時候可是會惹禍上身的。”
謝慶年緩緩點頭,隻以為她在說謝雪雅偷偷給七皇子報信的事情。
“放心吧,爹會留心的。”
說完,這父女二人沉默了一會,各自懷揣著一些心思。
過了許久,謝慶年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壓低了聲音詢問道:“女兒,皇長子自幼染病,性格暴虐,你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謝琬仔細想了想,除卻剛穿越過來時險些丟了小命,景王對她似乎也沒有做什麼狠毒之事。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還有些用處吧。
“爹爹放心,女兒自有手段。”
謝慶年點了點頭,先前他就覺得謝琬言行舉止張弛有度,經過方才之事之後,謝琬的細致入微,從容不迫,更是留下深刻印象。
這個大女兒,是個有手段的人。
“小姐!不好了!”
春香的聲音傳來,謝琬側目望過去,嘴角抽了抽。
她的身後,跟著劉牧,這老頭來就來吧,身上還挎著醫箱。
看台下,劉牧拱手一禮。
“聽聞王妃身體抱恙,王爺特命在下來給王妃診斷一番。”
謝慶年征了征,低頭問道:“你不舒服?”
謝琬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認命道:“不用了,本宮已經好了,跟你們回去就是了......”
本來還想爭取兩天時間尋那藥王玉,看來是忽悠不在景王了。
謝慶年不明所以,親自將謝琬送到門口,還吩咐人準備了一些補品,塞了滿滿一個馬車。
臨行前,謝慶年又想起來一些事,在謝琬耳邊低語了幾句。
景王府,養心殿。
君紹景穿著一身墨色的蛟龍袍,暗金色的發冠約束著三千青絲,鬢角一絲不苟。
謝琬剛剛邁過門檻,他那如電如炬的眼睛便睜開了。
“藥王玉呢?”
謝琬撇了撇嘴,“沒找到。”
“以後不許擅出。”
謝琬也不回答,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爺換上朝服是要進宮?”
君紹景冷冷看了她一眼,“膽子倒是不小,敢管本王的事。”
“王爺此番進宮,是為了太子之位吧?”
“你為何會知曉?”
君紹景變了臉色,他方才可是什麼都沒說。
謝琬微微一笑,氣定神閑的說道:“這幾日在家,瞧見七皇子對我爹使了些手段......”
聞言,他的拳頭握緊了兩分,難道兵部尚書已經投靠了老七?
“不過我爹立場堅定,兩不相幫,今日臨行前,他又告訴我,七皇子接下來可能有動作,借著您這位皇長子身體患病為由,一舉奪下太子之位。”
作為皇長子,君紹景出身嫡係,按理說早就應該成就太子之位,可是因為他惡疾纏身無人能治,這太子之位便懸而未決。
至於其他的皇子,皇上似乎有意讓他們鬥個高低,然後再定太子位。
畢竟皇位世世代代,都是這麼鬥出來的。
如今朝中的皇子要麼夭折,要麼封王遠赴番地,京城之中身體健全,又頗有手段的皇子就剩下七皇子一個。
而君紹景身體有疾,皇上顯然不會將儲君的位置,放在一個隨時都會死的人身上。
不過因為謝琬的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那雙生胎瘤被摘除之後,君紹景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恢複健康,如今便有了爭一爭的本錢。
得知謝慶年依舊中立,君紹景安心了一些,他因為身染惡疾,在朝廷中的勢力遠不如七皇子,若是手掌兵權調度的謝慶年也倒向七皇子,那就會形成傾覆之勢,再無力回天了。
“時候不早了,本王該進宮了。”
君紹景收起疑心,緩緩起身,麵容嚴肅的往門外走?
“王爺,你就這麼去?”
謝琬喝著茶水,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君紹景腳步一頓,皺眉道:“不然呢?”
“王爺此去,若想和七皇子相爭,你已經恢複的身體想必就是最後的底牌,可是王爺,你的畸胎瘤剛剛割除,傷口還沒有恢複完全,此刻脈象必然紊亂不堪,皇上若是請太醫查驗,恐怕要對你生疑心,若是這個時候七皇子發難,說你欺君罔上,你該如何是好?”
謝琬說的這些事,他心裏都明白。
但七皇子慫恿其黨羽上奏,讓皇上定下太子之位,其勢洶洶,他不得不去應對。
“你說這些,是想勸本王暫避鋒芒?”
君紹景語氣漸寒,這些年若不是他惡疾纏身,哪裏會讓七皇子如此做大?
如今身體恢複,他斷然沒有避其鋒芒的理由。
謝琬露出狡猾的笑容,“王爺誤會了,妾身隻是想說,我有辦法助你平複脈象,不過作為交換,你得讓我隨意進出王府才行!”
君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