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槿年小嘴一抿。
青蒿輕輕推了她一下:“趁現在沒人看到你,你趕緊回繡院去。”
說完,頓了頓,仿佛下定決心:
“等我這兩天抽出空來,我去繡院找你,有件事兒找你談談。”
聞言,程槿年有些好奇的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事找我談?什麼事兒現在不能說嘛,非得特意來找我?
不過,她顧不上問這個,頂著青蒿的眼神,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青蒿看著程槿年這個倔強的樣子,氣得差點兒往後仰。
她深吸了一口氣,苦口婆心:“槿年,我理解你的想法,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先忍一忍,以後未必找不到機會收拾連翹。”
對著一臉真誠的青蒿,程槿年也不忍心閉口裝死,搖頭輕聲道:“我了解她,她可不是有耐心的人。”
青蒿立刻聽出她的潛意思,眉頭皺成三條線:“所以,你還是要找她?哎呀,你怎麼就這麼強,真是要把我給氣死......”
程槿年苦笑著一張臉解釋:“青蒿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謝謝你,可......”
自然,她可以躲在繡院裏,躲在師父的庇護裏麵。
可是,她心裏做不到。
況且,上一次隻是害得師父罰跪,誰知下一次會不會給師父安一個盜竊的罪名,到時候她後悔也都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程槿年心裏隱隱約約生出了一個模糊的念頭:或許,她一開始打算在繡院混日子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不過,她也沒有繼續想下去。
青蒿腦袋都疼了,跺了跺腳正準備對她說什麼,這時,後麵傳來一個驚疑的聲音。
“青蒿?”
“嗯?”
聞聲,青蒿臉色一凜,猛地轉過身子,並且下意識把程槿年擋在身後。
看見來人,她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白薇。”
糟糕,怎麼偏偏遇到了她!
白薇自然沒有錯過青蒿的小動作,看著她掩耳盜鈴的動作,嘴角不屑的掀了掀。
真當自己眼瞎,沒看到後麵程槿年的模樣?
看來,連翹果然沒有說謊。
程槿年這個膽大包天的死丫頭和青蒿是一夥的,幫著青蒿破壞了自己的好事。
原來,各院子來雜院挑人的那日,是白薇指使連翹在青蒿的水裏下瀉藥,準備讓她因為腹瀉而錯失被錯過被選進老太君院子的機會。就算是最後她依然進了鬆鶴院,也名不正言不順,給她找找絆子。
可是,這一切都被程槿年給破壞了。
從連翹處得知消息,白薇才第一次將程槿年放在眼裏。
但是,被她看在眼裏的小丫鬟,往往沒有好下場。
因此,得知連翹要對付程槿年,她求著母親收她為幹女兒。
一瞬間,白薇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
麵上,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青蒿:“那不是槿年嗎?我記得她在繡院,你們怎麼在清雪院說起悄悄話了?”
這話一出,程槿年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這白薇似乎來勢洶洶。
青蒿一向淡定從容,也一時找不到借口回複。
“白薇姐。”
就在這時,又一個丫鬟從院裏走了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程槿年頓時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連!翹!”
來人竟然是連翹?
果真是冤家路窄。
連翹也很快發現了程槿年,立刻露出了冷笑:“程槿年,你不會是特意來這兒找我的吧?嗬,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沒規矩。”
在張牙婆那兒她就發現了,程槿年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絲毫沒有身為奴隸的自卑感,反而有一種和她農戶女格格不入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她嫉妒,讓她不忿,也讓她隱約自卑。
“連翹,正好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連翹噗嗤笑出聲:“嗤,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程槿年,你竟然敢胡亂在府內走動,我非得......”
果然,和青蒿預測的一般,她們見到程槿年,就會用規矩來壓死她。
程槿年也是幡然醒悟。
難道,這也在連翹的計算中?她等著自己來找她......
“連翹妹妹這倒是猜錯了,槿年是我從繡院喊出來的。”
白薇確定青蒿這是為了給程槿年解圍,不懷好意的下套子:“哦,莫非是老太君有什麼事情吩咐繡院?”
這計謀太過於明顯和無腦,讓人一下就可以聽出來。
可是,無腦沒關係,隻要好用便行。
連翹也添了一把火:“青蒿姐姐到清雪院,可是老太君有事兒吩咐四夫人?奴婢這就去稟告四夫人......”
程槿年心裏發冷,同時擔心自己拖累了青蒿。
這兩人看來是死了心要趁此機會收拾自己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苦笑:自己還是把內宅想得太簡單,太過於沒有敬畏之心了......
青蒿出聲阻止了她:“且等一等。”
白薇和連翹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得意的笑。
隻是,笑容還沒有完全展開,便凝固在了臉上。
“我的確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找四夫人,隻不過,找槿年卻是為了私事。”
說著,她不等白薇兩人接話,自顧自的說道:“說來這也是我家的家事,犯不著和外人多說。隻是見你們二人似乎誤會了,隻得多說兩句。我娘想要收槿年為幹女兒,讓我特意來問槿年的意見。”
這話一出,四座皆驚。
白薇失聲:“這怎麼可能?”
連翹也是花容失色:“這不可能!”
程槿年也猝不及防,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青蒿。
隻是,最後的理智阻止了她,讓她沒有開口露餡兒。
青蒿表情十分淡然,對著程槿年的臉色,淡定自若的摸著她的腦袋笑:“嚇著了吧?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
感受到手上的溫暖,程槿年心裏十分複雜:有感動、有愧疚、有驚訝......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看不過連翹幹壞事兒,一個簡單的提醒,便得到了這麼大的善意。
這邊,白薇回過神來,懷疑笑看著青蒿:“大管家的要收幹女兒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一點兒也沒有聽到風聲?”
青蒿理所應當的回答:“我這不是在問槿年的意見,若是槿年答應了,過一陣子你自然就知道了。”
“娘還打算厚著臉皮請老太君給家裏人放假,到時候回家好好辦一個認親宴呢。”
白薇沒想到青蒿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
她狠狠一咬牙:“好,那我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到時候讓我娘也去給你們添添喜。”
“周嫂子要是願意來吃頓便飯,我祖母自然也是歡迎的。”
聽到青蒿提起“祖母”二字,白薇臉色一變。
這位老太太,可是在老太君麵前都有幾分薄麵啊!
算了,這次看來是收拾不了程槿年了。
就算是四夫人知曉,也會給大管家一個麵子。
青蒿飛快轉移話題:“白薇,麻煩你幫我稟告四夫人。”
同時,她指了指連翹,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槿年和連翹是一同入府的夥伴,咱們當姐姐的,讓兩個妹妹說會兒私房話吧。”
白薇沉默了幾秒,擠出一個笑:“......你說得是。”
隨後,轉頭看向連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連翹,好生和槿年敘敘舊。”
連翹看著她這樣,身子不受控製的一縮:“是。”
青蒿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回來我送你回繡院。”
程槿年隻剩下點頭:“好。”
......
白薇和青蒿並肩走進清雪院,隻剩下連翹和程槿年二人對立。
連翹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
“你真的好命,在牙舍的時候得到張牙婆的青眼,進了宣平侯府又攀上了大管家的高枝!”
程槿年不想和她多說,臉色青黑,咬牙切齒的看著連翹,一字一句道:“連翹,我們雖然有過口角之爭,不過無傷大雅,你為何手段這麼狠?”
“你要對付我也就罷了,何必牽連到我身邊的人。”
誰知,聽到程槿年說起這個,連翹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
“無傷大雅?!誰告訴你我無傷大雅,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多慘。”
說完,她使勁一擼衣袖,立刻露出了雙臂上青青紫紫的掐痕。
見此,程槿年瞳孔猛縮。
連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傷口,對程槿年歇斯底裏的低吼:“哼,要不是因為你們總是和我作對,什麼都要和我比,我怎麼會去討好白薇。”
“要不是因為白薇,我怎麼會去給青蒿下藥,弄得得罪了青蒿,隻得找個靠山。”
“結果,白薇一家都不把我當人看,對我非打即罵,讓我生不如死。”
“這一切,都是你害得我!!”
聽完連翹的這一番話,程槿年露出了荒謬至極的笑。
她不可思議的攤開手:“這一切與我何幹?在牙舍的時候,我和梔子交好,你像瘋子一樣沒事兒找我們茬兒,難不成我們非得任由你欺負?”
“至於你討好白薇這件事兒,更是無稽之談。難不成,我們逼著你去給白薇當打手?”
“最後,你給青蒿下藥被我撞到,我隻能告訴你,不論那個人是不是青蒿,我都會做一樣的選擇。”
“你現在怎麼樣,都不是我造成的。”
連翹怨毒的看著她:“你無恥,你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