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以！”

薑丞胤神色未改，甚至唇角輕勾，坦然應下！

轟！

此言一出，就像一盆水潑進了沸騰的油鍋，台下群臣神色各異，都無比驚詫！

天子口中，怎有戲言？

齊國使臣來者不善，此刻提出比試，想必已經勝券在握！

女帝的手上，有著怎樣的一張王牌，才能讓她如此從容應下？

薑丞胤垂下眸光，望向一側的楚江。

其實，她心裏也有著一絲忐忑。

雖然大梁國力不亞於齊國，但畢竟剛剛經過內亂，文武遲緩。

齊國如此不給她這個女帝麵子，在文聖大典上就公然提出比試，明擺著是讓她下不來台！

答應吧，怕他們有備而來，很難贏得比試。

不答應吧，又顯得她手下無能人可用，會大大地挫了大梁的士氣！

雖然她有楚江這張王牌，可是如此貿然答應......

隻見楚江遙遙與她對視，他輕輕頷首，目光裏滿是肯定。

“哈哈哈！好！”孫鶴直視著薑丞胤，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心底更是洋洋得意！

“大梁女帝果然手腕非凡！我倒也不想難為你，大梁隻要能找出應對我身後這兩人的學士，那麼這場比試就算我大齊輸了！”

他往身後一指，自有兩個人上前一步，再次行禮。

這下，大梁群臣當真是炸了鍋了。

“什麼......那是齊國的文氏兄弟嗎？”

“聽說這二人辭賦雙絕，哥哥臻於詩詞，弟弟精通歌賦，兩人完全可以出口成章、百步作詩！”

“而且，他們的年齡還很年輕......”

“和這兩個毛頭小子比試，本來就不容易，要是我們幾個老家夥再上去，那不就成了倚老賣老、仗勢欺人嗎？”

“是啊，陛下還那麼果斷就應下了，這樣我大梁應該如何應對......”

此刻，孫鶴的目光蠻橫又輕慢地掃過大梁群臣，唇角藏著一縷淺笑，大齊埋藏已久的狼子野心，徹底地呼之欲出！

一時間，大梁朝堂都為之震動。

“我有一人，可以輕鬆應付這種局勢，現在我要將此人獻給陛下！”

忽然，一個極為清麗悠揚的女聲從人群傳來。

隻見，下位款款走出一個女子，雙手抱拳，冷作一揖！

等她抬起頭來時，薑丞胤、楚江俱是心底一震。

隻見那清冷如玉的麵龐，不是楚江那位最愛惹是生非的前妻——秦雪薇，還能是誰？

“之前，家父幾經輾轉，認識了一位豐神俊朗的公子。”

秦雪薇字字道來，很是自信，“這位公子，他就是相和先生的徒弟！既然是相和先生親傳，必定也是一個擁有經天緯地的人才！”

“他現在就跟在我的身後，陛下如果有意，可以傳他來應詔比試！”

徒弟？

薑丞胤神色詫異，目光疑惑移向楚江。

可從來沒聽過相和先生有個徒弟，而且還在這種時候登場！

楚江卻是墨眸冷凝，眼神落在秦雪薇的身上，輕笑不已。

這女人也太愚蠢了些！

三言兩語、幾句謊話，她就信了，而且還要在這文聖大典上當眾丟臉！

見薑丞胤久久沒有應承，隻是將目光落在下位楚江的身上......

怎麼又是他！

難道陛下不信自己不成？

秦雪薇貝齒隱咬，當即又道：“陛下難道不信嗎？相和先生的弟子，絕對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天機閣小掌櫃能比較的！就算是陛下信任的人，也不過隻是一個小閣主，他未必能有通天徹地的才能！”

嗬嗬！

楚江聞聲輕笑。

都已經這樣了，這女人還是堅定不移地覺得自己隻是廢物！

他倒要看看，那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徒弟，到底是何等人也？

楚江微微頷首，那神色落在薑丞胤眼中，當即心下了然！

“那你把這人帶上來看看吧。”

得到女帝應允，秦雪薇身後的人便往前一步，宋景玉骨扇微搖，神情很是傲然。

隻是在不易察覺的地方，宋景玉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狡詐狠辣。

“拜見陛下！我就是相和先生的徒弟，宋景玉！”

薑丞胤鳳眸微微眯起，將他上下打量一遍，這才緩緩開口，“那麼宋公子就同大齊貴使比較一二吧。”

“說吧，怎麼比！”

宋景玉對齊國使團輕作一揖，幾乎是微不可察地飛速和孫鶴交換了一個目光。

“這比試倒也不難，就請公子與我齊國文氏兄弟對詩，詩詞隻要遵守格律就可，誰先對不出來，就算誰輸！”

孫鶴傲然，隨著他話語落下，身後的文氏兄弟又更上前一步。

互相作揖以後，比試正式開始。

“今日是大梁一年一度的文聖大典，如此盛景，我心中激蕩，頗為有感而發。”宋景玉輕道，目光幽深，“我便來開個頭吧，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文氏哥哥傲然，隻是略一思量，便將下半闕脫口而出：“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

“妙！”弟弟心領神會，當即跟上，“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這幾句對得實在妙極，朝堂中有精於詩詞歌賦的文臣，聽到文氏兄弟相和對答，俱是心中一驚。

實在是因這兩對句太好，尋常人等的確想不出來應該怎麼接上，眾人期期艾艾，目光落在宋景玉身上，且看他如何應答。

“這......”宋景玉躊躇，竟然有些猶疑。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足有一刻鐘，宋景玉都啞口無言。

最後，孫鶴不耐煩地打破了寂靜，“大梁皇帝，你這什麼勞什子相和、相差先生的徒弟，不會接不出來吧！”

“呃，哈哈。”宋景玉打個哈哈，“早就聽聞文氏兄弟文采斐然，如今一見更是......”

“那就是你接不出來咯？”孫鶴傲慢道。

隨著孫鶴發難，眾人臉色更是齊齊變得難看無比！

這人還是相和先生的徒弟，都答不出來......

薑丞胤的麵子往哪擱，大梁的麵子又往哪擱？

秦雪薇的臉色也是難堪至極，宋景玉可是相和先生的親傳弟子，怎麼會答不出來？

“你當真接不出來嗎？”秦雪薇俏臉一瞥。

“你放心，我不是接不出來，隻是他們兄弟兩人齊上，我總要給使臣一個麵子！”宋景玉嘴硬找補，“再來一局，這次一定贏！”

“既然公子你這麼說，那我一人應對你就可以，我弟弟就不用來了！”文氏哥哥順勢出聲，哪怕隻有他一個人，也是十分胸有成竹的模樣，“方才是宋公子開的頭，現在也該輪到我們起頭了！”

“我也依據這宴席賦詩一句，這句詩便是：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說罷，文氏哥哥揚眉看著宋景玉，且看他如何作答。

宋景玉緘口不言，他的身份本就是冒充得來的，在齊國時也都工於軍、財、權，詩詞歌賦上怎麼可能勝過文氏兄弟呢？

何況，這對局，他本來就沒想贏。

大齊和大梁文鬥的第二局，眼看著也要落敗。

眾人沉寂之際，薑丞胤突然拍案而起！

她美目一凜，聲音淩厲，“秦小姐，這就是你口中相和先生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