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秦雪薇,也沒想到宋景玉竟然一句也答不上來。
她冷汗涔涔,當即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陛下恕罪!臣女不知道這相和先生的親傳弟子竟然這麼差勁,是臣女禦前賣弄了,還望陛下能夠寬恕啊!”
然後,她微微轉身,聲音冰冷,對宋景玉斥責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為相和先生的親傳弟子,很得他的真傳嗎!”
“秦小姐,是我才疏學淺,這也沒有辦法!”
宋景玉如此答道,然而心裏卻是暗爽無比。
他設下的局不僅讓大梁顏麵盡失,而且因為他打著相和先生的名號,還極大地貶低了相和先生在眾人心裏的形象,可謂是一舉兩得!
至於那個不知道從哪來的相和先生?宴席上他連麵都沒露,誰知道是人是鬼呢!
正當宋景玉和孫鶴暗爽之際,台前傳來一陣嗤笑。
“嗬嗬!我看你不是才疏學淺,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眾人一驚,紛紛回首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隻見楚江一身懶骨,倚靠在梨花木椅上,然而眼底暗含著濃濃的嘲諷,說出來的話也十分不留情麵,鋒芒直指堂上的宋景玉!
宋景玉本以為自己得逞,心中得意無比,誰想到這個時候突然跳出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而且還指著自己,就差說自己沒用了!
當即心下也是惱火,出聲怒斥道:“你是什麼人也敢在天子堂前亂說話?有本事你來!”
“來就來!”楚江起身,輕蔑地瞥了宋景玉一眼,當即對答,“第一局的詩歌並不難接,人生庸庸碌碌,短暫如同一粒浮塵,這便是小文先生說的‘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那麼——”
“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
寂靜!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啞口無言。
一些精於詩詞歌賦的文臣,聽完他的對句,已然是暗暗稱奇;然而一些武將,雖然沒有多少學識,見到楚江如此對答如流,也是心中激蕩無比!
而文氏兄弟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對句很難應答,也正是因為此,他們才會在大梁的朝堂上應對得遊刃有餘。
但是,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人,卻如此輕而易舉地接上了他們的詩句,而且,還接得那麼好!
這怎麼可能?這世間竟然還有人的文采能夠勝過他們文氏兄弟?
弟弟凝眉,目光裏還有一點不死心,“這位兄台所對,果然是個好句,但是這局已經過去許久,不知道兄台是思考了多久才作出來的句子呢?”
楚江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比了個三!
“三刻鐘?”文氏哥哥搖了搖頭,“那也太久了些!”
“三步之內!”楚江傲然。
隨著楚江話語落下,齊國使臣一片嘩然。
三步之內,怎麼可能!
文氏兄弟可是他們齊國重金招攬得來的大才,怎麼可能被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大梁平民這麼輕易擊潰了!
沒給他們太多的反應時間,楚江又悠悠道:“至於這第二局,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好!太好了!
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薑丞胤,此刻心底也湧上一股衝動,想站起來為楚江鼓掌!
更不要說台下的文臣和齊國使團。
文氏兄弟聽完,臉色鐵青,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此人的文采的確在他們之上!
原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還是他們目光短淺了。
楚江卻不卑不亢,隻是眉峰微挑,再打出一張牌!
“齊國貴使要想來第三輪文鬥,那也可以!不過第三輪,該輪到我開頭了吧!”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文氏兄弟徹底啞口無言了。
楚江展露出來的磅礴氣質,讓他們兩個都自愧不如!
這詩歌,別說對句了,就算隻有上半闋,那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名句,甚至可以萬古流芳的!
他們真的對眼前這個男人心悅誠服了!
見文氏兄弟緘口,楚江倒也沒有為難他們,隻是將手中美酒往嘴中盡情一倒,而後字字鏗鏘!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這詩句中的坎坷艱澀,令眾人聞之都無比動容,更有甚者,想到自己如今仕途,甚至落下淚來!
然而,楚江話鋒一轉,“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詩歌念來字字鏗鏘,眾人皆是振奮無比!
一時間,從楚江口中傳出的這首完詩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在長明園中傳誦起來!
文鬥,齊國是徹底大敗了。
孫鶴神情很是難看,身後齊國使團也是無比震驚。
大梁竟然還有這種人才?怎麼之前從來沒有聽過!
此人的文采,竟然這樣不容小覷!
不過......
孫鶴陰陰一笑,當即計上心來,“光是文鬥怎麼過癮?大梁女帝,我們再來比比武試如何?”
這人文采斐然,武學卻不一定有什麼造詣!
雖然齊國的國力現在比之大梁還稍有遜色,但大梁重文輕武,中原又風水養人,看看這朝堂上細胳膊細腿的梁人就知道了,根本沒法和齊國相比,而那幾個戍守邊疆、年輕力壯,可以與齊人有一戰之力的將領們,也根本不在此處!
他倒要看看,使出這招,這大梁女帝又如何應對?
“比就比!”
誰料,楚江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是狂妄,根本不把比試放在心上。
孫鶴還沒說話,就聽見楚江又道。
“你們一起上吧,打十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