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漢生來到縣城，發現百貨大樓前的廣場上出現了一堆賣葡萄汁的。

“叔，你們也來賣葡萄汁啊。”陳漢生來到自己昨日的攤位前，對著眼前叫不上名字的熟人打著招呼。

“漢、漢生？”

對方乍一看漢生，就像是考試時抄了別人的卷子，被正主逮了個正著，不由得有點心虛。

陳漢生瞥了一眼對方的葡萄汁，懸浮雜質肉眼可見，明顯製作比較粗糙。

不過經過陳漢生打開了市場，群眾也分辨不出真偽，反正都是葡萄汁，各個攤位前，客戶都絡繹不絕。

陳漢生打招呼的這點時間，就有兩撥人來喝葡萄汁。

“生意不錯嘛，叔，你這多錢一碗啊。”陳漢生笑嗬嗬的問。

對方悶頭收錢盛葡萄汁，甕聲甕氣的回答：“兩分。”

他們都是自家地裏的葡萄，直接把成本給刨除了。

陳漢生在村裏當時賣三分，他們索性就比陳漢生還便宜。

“好吧，那你們在這賣吧，我得換個低，我那成本高，競爭不過你們呀。”陳漢生半開玩笑，笑嘻嘻的說。

等陳漢生走後，其他人才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剛才漢生要鬧起來。”

“那可不，畢竟是漢生先發現的，咱們照著漢生的方法來賣，實在有點理虧。”

“理虧個啥啊，漢生自己偷偷摸摸搞出來，也不分享給大家，我看就沒把咱村裏的當自家人。”

“畢竟是個外姓人。”

“咱們又沒偷沒搶，用自家地裏的葡萄做出來的葡萄汁，怕個球！”

“湊是湊是！”

對於競爭對手這事，陳漢生早有預料。

畢竟果汁製作實在簡單，如此暴利，沒有人跟風才說不過去。

他開著拖拉機在縣城溜達了一圈，果不其然，但凡是人流較多的地方，都出現了果汁的攤販。

在這種蜂擁的市場衝擊下，哪怕陳漢生做的再好喝，也不好賣。

供大於求，市場飽和。

陳漢生索性去找何百川，上次說的營業執照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在門口，陳漢生又被門衛大爺攔住。

“大爺，不認識我了？”陳漢生樂嗬嗬的打招呼。

大爺哪能不認識，上次來還像鄉巴佬進城似的拎著個破籃子，這才過了多久，就鳥槍換跑，開上拖拉機了。

“這次何主任來了都不好使，你人可以進，你這拖拉機不能進院子。也別怪我，規定就是這樣，讓你進去了，我就得走人了。”

“那我這車停哪？車上還有點東西，不方便拿。”

大爺指了指路邊：“就擱那吧，我給你看著，保管萬無一失。”

“謝啦，大爺！”

“叫我老董就好。”

陳漢生下車，又翻上車鬥，搬下來一壇葡萄汁。

老董看那一壇的分量可不輕，陳漢生一個人搬著非常吃力。

“要幫忙嗎？”

“我可不敢讓您搭手，萬一擦著碰著，我可賠不起啊。”陳漢生開玩笑說。

“你等我下。”

老董說著就從門房後邊推出一輛板車：“一會用完了給我還回來就好。”

陳漢生如釋重負，將葡萄汁放板車上，將蓋子打開，頓時飄出濃鬱的葡萄香。

“這是啥啊？咋這麼香？”老董嗅著味就聞過來。

“葡萄汁，有空杯子沒，來嘗嘗，我自家弄的。”

陳漢生給老董盛了一杯，清爽可口。

“真不錯！這葡萄汁就是你弄的？我鄰居那孫子，嚷嚷著就是要喝葡萄汁，那價格老貴了。”

“嘿，您要喝就說，不收錢。”

老董搖搖頭：“算了吧，老了，身體不好，吃不下這麼甜的。”

“你來找何主任吧？他這會估計還在開會，你去三樓左數第二個門，那是何主任的辦公室。”

陳漢生跟老董又寒暄幾句，推著葡萄汁去了辦公樓。

老董望著陳漢生的背影，晃晃悠悠進了門衛室。

他就一毫無背景的老門衛，陳漢生都能跟他寒暄半天，也不怪人能成事。

現在還沒有電梯，陳漢生隻能抬著葡萄汁一層一層上去。

他沒有直接去何百川的辦公室，反而從一樓開始，一間一間掃蕩過去。

看見有人，甭管年齡大小，男的就叫哥，女的就叫姐。

然後一臉淳樸羞澀的說自己是何百川的親戚，來找何百川，詢問何百川的辦公室。

在對方告知何百川辦公室的位置後，陳漢生都會順理成章的給對方贈送一杯葡萄汁。

等到了何百川的辦公室，壇子已經見了底。

陳漢生沒等多久，何百川就推門而入。

“我說這一路上都有人跟我說親戚來找，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老弟你。”

“這可是你說的讓我叫你哥的，當哥能不算是親戚嗎？”陳漢生笑嘻嘻的反問。

“得，算我的。”何百川跟陳漢生寒暄幾句，“你說你來就來了，還給人人都送葡萄汁幹嘛，這東西可不便宜吧？”

“談錢傷感情。自家弄的，我厚著臉皮自稱是老哥的親戚，既然親戚來了，怎麼著也不能讓老哥落了麵子。”

“我哪有落麵子，我可是被你狠狠的漲了一大波臉。一個個都追著我問，親戚啥時候還來，那哪是我親戚，明明都快成他們親戚了。”

“沒辦法，誰讓咱家的葡萄汁太好喝了呢？”

何百川的桌前早有陳漢生盛好的一杯，何百川聽了一路的讚美，早就迫不及待。

品了一口，不禁讚了一聲好。

比白開水甜蜜，比糖水清爽，比吃葡萄方便。

開了半天會，嗓子都冒煙了，更是忍不住連喝兩大搪瓷杯子。

“你來是問營業執照的吧？”

“當然是特意來看看老哥......順便才是營業執照。”

何百川拉開抽屜，從裏邊取出一個檔案袋，扔給陳漢生。

裏邊裝著的是營業執照、食品生產許可證等全套證書。

“已經幫你辦好了，回頭你去工商那邊注冊一下就好了。”

陳漢生看了一眼便放回袋子，老哥辦事他放心。

“老哥，你覺得我葡萄汁咋樣？”

“挺好喝的。”

“老哥，現在咱單位裏，不是茶水就是白酒，對女同誌很不友好，就比如那倆外賓，嘗鮮可能還可以，經常喝估計會不太習慣吧，我這葡萄汁產量挺多的，老哥若是有需求，我可以給咱單位穩定供應。”

陳漢生一番話讓何百川的心思活泛起來。

現在物質比較匱乏，在“喝”這一塊，無非就是茶與酒。

就不說外賓了，就算是咱老百姓，也不是人人都喜歡茶和酒。

有時候碰見個檢查或者貴客，招待起來難免寒酸。

這葡萄汁清爽甘甜，是非常適合年輕人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