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常壽措不及防，撲通一聲被推下緬北山區的陰水溝。

他狼狽的抬起臉。

青年逆著光，毒販的手電筒光束打在了他的脖頸上，那年輕的麵孔上薄唇一開一合。

距離太遠，按道理來說，理應已經聽不太清青年的聲音了。

但常壽卻莫名明白了青年的意思。

慕光凝望著他。

他無聲的道。

“把我的名字帶回去吧，帶回祖國，帶回中國大陸。”

“我會成為你們埋藏在王諾身邊最堅實的鉚釘。”

風聲灌滿緬北的山間。

淒厲的風呼嘯著刮過審訊室外窗邊的樹梢，打的葉子嘩啦啦的一陣響。

慕光睜開了雙眼。

“慕哥，咱們是時候該回去給老板報告了。”

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管事小心翼翼的對慕光道。

“嗯。”

慕光重新站直身子，他看也不看那管事的一眼，獨自往前走。

“報一下明天的日程。”

慕光冷冷道。

“啊？哦哦，您明天早上10點需要去廠房重新審核貨物質量，然後重新定一下毒物私售的價格，下午2點左右還有一個關於新型毒物銷售的會議。”

滿臉橫肉的管事小心翼翼說。

“廠房的審核提前到八點半，下午新型毒物銷售的會議推了。”

慕光低眸翻看手機，頭也不抬道。

“好的好的，廠房審核提前到八點半…”

管事低下腦袋在記事本上記錄著，“然後推掉......推掉？！”

他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慕光。

“有什麼問題嗎？”

慕光扭過頭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

管事趕緊道。

慕光冷漠撇開視線，跨開步子向前走去。

明天下午2點，是警方策劃的第三次圍剿行動時間。

等到那個時候，這裏一切罪惡就都會結束了。

昏暗的走廊裏日光燈忽明忽暗，冷色調的燈光在粗糙的牆麵上搖晃不止。

窗外萬裏無雲。

慕光眯眼看著窗外，麵色不改，心道。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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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這幫條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彈夾！誰他瑪還有彈夾！！”

緬甸黎山砰砰槍聲如雷貫耳。

突遭警方圍剿的毒販措手不及，手忙腳亂的抬槍反擊。

慕光坐在辦公室中，闔眼假寐。

耳邊槍聲不絕，但他麵色如常，指尖緩緩磨蹭著一杯已經涼掉的茶。

“慕哥！您怎麼還在這！”

哐當一聲巨響，辦公室門狠狠的摔在牆壁上。

一個滿身硝煙的管事端著槍破門而入。

慕光掀開眼皮，斜瞥他一眼。

那管事見慕光毫無反應，心急如焚，兩步跨近一把抓住慕光手腕將他拽起來。

“慕哥！您還愣著幹什麼？趕快走啊！”

慕光不語，但手臂上強勁的力道明示了他的抗拒。

管事仿佛見了鬼一般瞪眼看著慕光。

“慕哥？！條子馬上要攻進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慕光眼底深不可測，他開口道。

“再等等。”

管事臉都脹紅了，他急不可耐道，“慕哥您還在等什麼？！老板正到處找您呢！您還不趕快......”

呯！

一枚警用標準子彈猝然擊穿了辦公室的窗玻璃！

“蹲下抱頭！別動！”

樓下傳來毒販抱頭鼠竄的逃跑聲和警方的厲斥。

慕光森寒一笑。

“好了。”

一把反射著金屬光的手槍抵住了管事的下巴。

管事不可置信的凝視著慕光。

“慕......哥？”

慕光眼也不眨，扣動了板機。

轟隆——

管事被轟飛了大半個腦袋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下去。

混著白色腦漿的鮮血濺了慕光一臉。

慕光平穩的放下槍，目光灼灼的回視走廊深處。

已然攻破了一層的警方，顯然也聽到了二樓近在咫尺的槍聲。

正疾速向上奔來。

慕光扭頭衝回辦公室。

他一腳踹開散落在落地窗邊破碎的玻璃殘片，雙手十指死死扒住窗台。

翻身破窗而出。

“哢嚓！”

身後走廊中警方步槍上閘的聲響徹耳中。

慕光額上滲出了汗。

他死死咬緊牙齒銜著槍，一步步順著窗簷挪到隔壁緊挨的樓房。

撲通！

慕光穩落在地。

他迅速轉頭回視一眼。

在確認警方沒有追上來後，頭也不轉的向另一棟樓房房頂奔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

——製毒室。

這個藏匿了無數新型毒物的實驗點。

警方臥底情報被攔。

不熟悉室內布局的警方一旦誤入此處，必然遭遇難以防備的危機。

在報仇之前，慕光絕不允許這個計劃出半點差錯。

他腳下速度極快。

近乎不到十幾秒就一口氣衝到了頂樓。

製毒室門前冰冷的紅色警報燈在閃爍。

空曠的樓道內一片狼藉。

那些惜命的製毒師腦子倒動的快。

剛聞見了硝煙就逃的無影無蹤。

但慕光沒空關注這些。

他毫不遲疑的抬手在製毒室門口電子鎖上輸入密碼。

沉重的鈦合金門哢嚓一聲開了。

慕光爭分奪秒衝到實驗台前。

他隨手扯過一個專用保驗箱，將所有可能對警方造成危害的危險藥品都迅速整理入箱。

“慕光。”

“你在幹什麼呢？”

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慕光猛然回頭。

王諾一身熨燙平整的西裝，冷著麵靠在製毒室門框上。

那雙陰冷的瞳子停留在慕光手邊的保險箱上。

慕光緩緩背過了手，摸上別在後腰的手槍。

“我來收拾一下新型毒物的研究成果。”

慕光淩然道。

毒梟冷笑一聲。

“收拾研究成果？”

王諾的語氣帶著些嘲諷。

“那你怎麼還挑沒有研究成功的東西？”

慕光不言，他藏在背後的槍已經上了膛。

毒梟雙手交叉疊在身前。

“慕光......”

他皺起眉頭，食指按上額心。

“我可是把你當做珍貴的同類，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慕光冷眸中浮上一層徹骨的寒意。

他不準備解釋。

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有哪一個理由能夠解釋他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槍戰中。

趁著所有人疏忽大意的時候，跑到危險的製毒室來整理一堆毫無用處的研究廢品。

毒梟正手無寸鐵的站在門前......

電光火石之間，慕光突然從腰間拔出那輪手槍，三點一線瞄準王諾鼻尖。

呯！

“啊呃......”

慕光微微拱起身子，發出一聲悶哼。

他手中那把上了膛的手槍啪嗒掉在地上。

慕光竭力控製著急促的呼吸。

他懸起淌血的手腕，抬眼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