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錦口不擇言:“你一個庶出的小賤人得意個什麼勁兒!”
又來,也不嫌累!
照玉:“......”
照月似笑非笑打量她,“若我是小賤人,那八妹妹你是什麼?你這不是在罵我,而是在落父親的臉麵!”
照錦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何意?是嫌祠堂跪得還不夠?”
“你!”
照冰也嗤笑:“瞧吧,我說她女戒白學了!”
見幾人一個鼻孔出氣,照錦氣得不輕,可想起被“跪祠堂”支配的恐懼,也隻能忍了,氣得一跺腳跑了出去!
這一鬧,屋裏也沒人再說話,靜得隻剩炭火“劈啪”聲,照月拾起書來,拍了拍,繼續翻閱,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照冰性子活潑,一會兒便又拉著其他姐妹玩起來。
“你倒是愈發沉穩了。”照玉忍不住誇讚,眼裏多了分欣賞。
照月莞爾一笑:“她鬧她的,何故與她爭執,反倒跌份。”
這一笑,倒是讓照玉愣了,隻覺那雙黑亮的眸子燦若星河,恬淡模樣,讓人舒心!
她打量了照月好一會兒,才開口:“七妹妹長了一歲,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難怪母親說送你入宮再合適不過。”
照月歪頭,故作不解:“按說,這原也輪不到我......”
聞言,照玉臉一紅,低眉不再言語。
她心中有數,自己才是最大的,本該入宮。這會兒照月的話,讓她不由得心虛。
見她如此,照月促狹:“我不過隨口一句話,六姐姐為何臉紅?”
照玉囁嚅:“我......”
正想著如何揭過,驟聞屋外煙火炸開,黑夜瞬間亮如白晝,“劈劈啪啪”的聲響引得屋裏的姑娘們全都圍攏在門外。
“七妹妹,你也過來瞧瞧!”照玉招呼一聲,也順勢跟了過去。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詞真是應景!”
“我也想去放煙花!”
“外頭那麼多哥兒,不害臊!”
王氏治家甚嚴,她們也是難得如此。
照月並未動彈,隻是轉頭望向窗外,子時一到,絢爛的煙火染紅了半邊天,火光映照在她秀美的臉龐上,顯出幾分悲涼。
又一年了......
“咦?那頭怎麼回事?”
“莫不是走水了?”
兩句疑惑剛出口,就聽聞銅鑼聲響起――
“走水啦!快來人!”
兩個婆子從外頭跑進來,將她們都攔住:“姐兒們趕快回屋裏待著,別到時候被誤傷著了!”
照月探頭朝外看了一眼,就見北邊兒火光衝天!
她蹙眉,這事兒微妙了......
想罷,照月揚聲對婆子道:“你趕快叫人去尋八小姐和九小姐!”
眾人這才想起照錦照桐還在外頭,婆子一聽,不敢耽擱,轉頭跑了出去!
照冰拉住照玉衣袖:“六姐姐,怎麼會走水了?”
“大約是火星子飄過去了。”說著,她依舊氣定神閑,邊繼續翻書,邊幽幽道:“府裏各個角落的水缸都盛滿了水,火很快就能滅了,不必慌,再者,咱們在西北角,今夜刮的西北風,火是萬萬燒不過來。”
許是她淡定的模樣很有說服力,小十三照雪立刻鑽到了照月的身邊,依偎著她咕噥道:“七姐姐,我想蘇姨娘。”
望著她稚氣的臉龐,照月默默歎口氣,拿了毯子給她蓋上,任由她倚靠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睡會兒,過會兒就能見到蘇姨娘。”
門外,被王氏遣來安撫姐兒們的崔嬤嬤笑了笑,無聲的退了出去......
榮安堂內,大爺三爺都帶著人去查看火情,屋內一群婦人竊竊私語、神情慌張。
唯有王氏,端坐喝茶,麵不改色。
崔嬤嬤見了個禮,便道:“老夫人不愧是見過世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府裏人手充裕,各個角落水缸又都灌滿,不稍須臾便可滅了,有何可俱?”
王氏輕飄飄一句話,倒是安了謝氏的心,便追問:“崔嬤嬤,不知姐兒們現下如何?”
崔嬤嬤微微頷首:“幾位姐兒無礙,原也有些慌,不過七小姐幾句話也安撫下來,都在靜等著。”
鄭氏不屑嘟囔:“她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崔嬤嬤平靜道:“七小姐所言,與老夫人如出一轍。”
鄭氏臉色一僵,終是不敢再冒頭。
“崔嬤嬤,你也不必抬舉月娘,晌午那些婆子們往水缸裏灌水之時她見到了,所以不稀奇。”王氏麵色依舊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
崔嬤嬤一愣,不再多言。
這時,鄭氏屋裏的一個婆子慌慌張張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