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道略顯威嚴的聲音壓住了姑娘們的竊竊私語。

是負責今日初步遴選的女官和內監，隻見對方不苟言笑，冷口冷麵的宣布的規則，便直接開始甄選。

容貌、姿態、體態、禮儀......

這一番折騰下來，人已經被篩選去了一大半。

被留下記名的秀女們雖然心中愉悅，但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好在沒有後續的折騰，她們也都安排好了住所。

而跟照月住在一個屋裏的，便是那個綠衫女子，鹽課提舉司嚴嘉之女嚴嵐湘。

入夜，照月正迷迷糊糊間，就見一個人影在眼前晃動，她猛地驚醒！

睜眼就見嚴嵐湘正蹲在自己的床邊。

照月扶額：“你這是做什麼？”

“月姐姐，我睡不著。”嚴嵐湘雙手托腮，直勾勾看著照月。

“你不是一早就嚷嚷著很累麼？”見她一襲單薄的裏衣，無奈，照月往裏挪了挪，示意她躺下說。

嵐湘立刻鑽入被子，摟住了照月。

“是有些累，但是卻睡不著。”

照月下意識輕輕拍著她的背：“睡不著也得睡，明日還不知要如何折騰，若是精神不濟犯了錯，那就得不償失了。”

嵐湘歎了口氣，問：“月姐姐，你說，我會被選中嗎？”

“會的。”照月道。

“姐姐為何如此肯定？莫不是在敷衍我？”嵐湘仰麵望著她，漆黑的眼眸裏寫滿疑惑。

倒不是照月敷衍，而是嚴嵐湘這等姿容秀麗、心思單純、又無勢力可依仗的，最是受人“喜愛”。

宮裏不管哪方勢力，都會想法子拉攏，用以固寵。

可照月無法將這話說給她聽，便隻好道：“你這樣甜美的江南女兒，誰人不愛？”

照月一席話，說得嵐湘心花怒放，她笑著將腦袋埋在照月的胸前：“月姐姐你真好，將來我若是得了皇上的寵愛，一定不會忘記姐姐！”

不過隨口一句應承的話，照月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但初入皇宮的第一夜，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了......

翌日清晨，秀女們早早便起床梳洗妝扮，以求今日能夠在各位娘娘們麵前大放異彩。

照月望著鏡中那張清雅的臉，最終放下了手中的珠釵，隻在發間插了一支嵌有白玉蘭的木簪。

相較於她一襲月白的素雅，嵐湘可謂是光彩奪目，淺黃齊腰襦裙，外罩紗裙上燙金的並蒂蓮搖曳生姿，發間佩戴的珠釵更是熠熠生輝！

“月姐姐，我這樣可好看？”

照月點頭：“好看。”

門外走過的蘇媛輕哼一聲：“山雞也想變鳳凰，自不量力！”

蘇媛身邊的是孫雅君，她父親是戶部的官員，因而她一直都是蘇媛的小跟班。

“瞧瞧這身俗氣打扮，這些小地方來的野丫頭，自是比不過媛兒妹妹的，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

不輕不重的幾句話飄進來，嵐湘臉色立刻白了！

一雙明眸裏淚水蓄積，似是要哭出來，她衝上去便要爭辯，卻是被照月給拉住。

呈口舌之快並無益處。

“我勸你說話還是過一過腦子。”沈墨叢冰冰涼的聲音傳來，“入了宮，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妹妹這句‘野丫頭’不知是不是要打皇上的臉？”

一見到她，孫雅君立刻嚇得變了臉：“你別胡說！”

說完，她拉住蘇媛便快步走開了，仿佛沈墨叢是什麼可怕的存在。

見嚴嵐湘依舊是泫然欲泣的模樣，照月邊安撫邊替她整理發髻：“別哭，記住，你的眼淚，隻能在皇上麵前流。”

說著，照月壓低聲音道：“你若是能被皇上選中，拔得頭籌，那該哭的就是她們了。”

聞言，嵐湘眨了眨眼，立刻用力點點頭：“月姐姐你說的對，這會兒哭花了妝，就不美了！”

兩人相視一笑。

嵐湘抬眼衝沈墨叢福身：“方才謝謝沈姐姐替我解圍，我......”

沈墨叢看都不看她一眼，未等嵐湘話說完，便徑直從二人身旁走過。

嵐湘噘嘴：“她怎麼這樣......”

“沈墨叢向來如此傲慢，京中就沒有人跟她處得來。”說話的是大理寺右少卿鄭陽之女鄭惜。

隻見她款款走來，對二人溫柔一笑：“沈墨叢是武將世家出身，所以總喜歡舞刀弄槍，我聽聞，她曾經將孫雅君吊在樹上一天！”

嵐湘驚得捂住了嘴巴，不過想想那場景，倒也覺得好笑。

照月倒是有些訝異，沈墨叢這樣的性子，真的適合在這皇宮之中？

“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一道過去罷，若是遲了，要被責罰的。”鄭惜對二人道。

“好。”

三人便一同來到春暉堂等候。

待到姚女官過來宣旨時，所有的秀女都已經列隊站在堂前，日頭當空，，好些人都站得搖搖欲墜。

“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住了？”姚女官冷著臉道，“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若是待會兒誰出了錯，到時候可是要連累全族人！”

她這一聲嗬斥，眾秀女們不由得挺起精神來。

“皇後娘娘到！德妃娘娘到！莊妃娘娘到！”

隨著內監一聲山呼，皇後以及兩位皇妃的鳳儀駕到，所有人齊齊跪下行禮！

“都起吧。”皇後略顯低啞聲音傳來，“姚女官，開始吧。”

她一聲令下，秀女們便六人一組上前，進入春暉堂正殿，內監呈上身份名牌，由皇後和德妃莊妃一一過目。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進去了十幾人，可真正被留下的卻沒幾個。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肅穆，嵐湘臉色也開始有些發白：“姐姐，我怕......”

蘇媛卻笑了出來：“這就怕了？果真是沒見過世麵。”

孫雅君在一旁添油加醋：“你等會兒可別嚇得腿軟！”

很快，她們這一排便被宣進正殿。

“參見皇後娘娘、德妃娘娘、莊妃娘娘！”六人齊齊道。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皇後李氏道。

幾人應聲抬起了頭。

眼前，皇後威儀，德妃沉穩，莊妃豔麗，無一例外，個個都是美人。

一眼瞧見笑容甜美的嚴嵐湘，皇後瞥了一眼德妃：“妹妹認為如何？”

“瞧著是個活潑的，看著也喜慶，臣妾倒是喜歡。”莊妃搶先道。

“那便留罷。”皇後道。

嵐湘眉眼含笑，躬身行謝禮，接過內監送上的玉佩。

皇後又轉向了蘇媛，顯然對她很是滿意：“早就聽聞蘇孝之生了個明豔動人的女兒，今日一瞧，果真是不俗，嬌而不媚，留。”

“謝皇後娘娘誇讚！”蘇媛立刻躬身行禮。

然而，當皇後目光移到了照月身上時，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莊妃上下打量一番，問：“你叫什麼？”

“回莊妃娘娘的話，臣妾是燕北學政裴少卿之女，裴照月。”

“容姿清新雅致，氣質脫俗，目若秋水，真是好一個美人兒！”莊妃似笑非笑道，“皇上若是見了，定會喜歡。”

德妃眉頭緊皺，知道事情不好。

果真，就見皇後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