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照月瞬間明白她唱的哪出，於是鳳目一凜：“笑話！若真隻是采買補品，那為何賬目對不上？”照月一聲嗬斥，驚得裴三爺到了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隻聽她繼續道，“父親向來清流，若治家不嚴，隻會腐蝕我裴家的根基！這個責任你擔得了嗎？”

照桐被她的話唬得失去了反駁的能力。

“父親在前朝拚搏廝殺，我們管好家便是為父親分憂！若硬要有人來擔這個刻薄的名聲，我甘願擔了這名聲！”

照月這番慷慨陳詞，說得自己都倒牙！

可很顯然，裴三爺十分受用。

隻聽他輕咳一聲，走進正廳，對楊姨娘正色道：“既然你管不了，那就別管了，以後好好在自己院子裏待著！”

轟走了楊姨娘和照桐，裴三爺心情大好，拍拍照月的肩：“月娘真是讓父親欣慰，待你入了宮，也必定能夠出頭。”

照月隻是淺淺一笑，並為多說。

裴三爺十分高興，主動提出今晚去白姨娘處吃飯，讓照月也一同過去。

晚膳時，裴三爺難得表現出父親的慈愛，雖然照月並不領情，可白姨娘麵上的仰慕卻是萬分明顯。

她順勢提出了待她走後讓蘇姨娘幫忙管家的事情。

蘇姨娘做事穩妥，人又細致，裴三爺也並未反對。

這日清晨，照月剛去給老夫人請安回來，便聽雲苓稟報，說是蘇姨娘正在偏廳裏等著她。

照月倒是沒料到她竟來得如此快，甚至還帶了照筠。

小家夥才一歲多，胖嘟嘟的，很是可愛，咿咿呀呀的啃著手指。

“看來十六弟在蘇姨娘這兒過的很好。”照月坐下逗了逗這胖小子。

小家夥一逗便“咯咯”的笑個不停。

蘇姨娘含笑道：“筠兒乖巧，與我又投緣。”

照月漫不經心道：“那蘇姨娘就好生養著罷，反正，林姨娘是沒機會再將孩子要回去了。”

蘇姨娘愣了一下，她收起笑容，鄭重道：“月娘的恩情，我會記著，將來若是有機會......”

照月打斷她的話，並親手給她倒了杯茶：“不必將來，現下我便有事要勞煩蘇姨娘。”

蘇姨娘那雙明眸裏露出淺淺笑容：“我知道，你且放心，我會好生照看白姨娘，將來你在宮中若是熬出了頭，於我也是大有裨益。”

照月點頭，她很滿意蘇姨娘的說法，人情冷暖有時無，可利益，卻永遠受用！

送走蘇姨娘之後，照月顯得心情大好，坐在窗邊，看著忙忙碌碌的幾個丫頭，望向窗外明媚的藍天。

明日，她便要啟程入宮了。

從這一方天地，換到另一方天地，麵臨的，將是加倍的凶險......

翌日清晨，照月梳洗打扮好，便去了榮安堂跟王氏道別。

可是，王氏卻將她領進了祠堂：“月娘，你來上柱香。”

照月不解的看向眼前的牌位，心中卻是一凜！

什麼都未問，伸手接過香，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起身將香插入香爐之中。

從燕北到京城這一路要走半個來月，為避免太招搖，裴家隻安排了兩輛隨行的馬車，大少爺裴照豐和三少爺裴照啟帶著幾個護院，負責一路護送。

馬車在官道上搖搖晃晃的行駛了十多日，眼看著即將入京，此刻，照豐翻完了手中的書冊，抬眼便瞧見照啟正探頭瞧著外頭。

“外麵什麼這麼好看讓你看了一路？”他問。

照啟摸了摸鼻子：“這一路上七妹妹怎麼跟悶嘴葫蘆似的，一言不發，也不見人？”

“她本就不是話多之人，況且此去前路艱險，你當她是遊山玩水，還能說說笑笑不成？”

說到這裏，照豐歎口氣：“若是有的選，七妹妹恐怕也是不願的。”

照豐的話讓照啟陷入了沉思，腦海中也回想起母親鄭氏所說的話，她一心想要照錦入宮，如今想來，照錦那樣的性子，在宮裏能活得下來嗎？

“到了！”照豐一句話打斷了照啟的思緒，抬頭，便看到高聳的城門――鄴都。

這一路奔波下來，此刻看到外頭的繁華熱鬧，一向最活潑的雲苓忍不住拉了拉照月：“姑娘，咱們到了！”

果然是京城鄴都，來往商賈小販絡繹不絕，到處張燈結彩，好一幅繁華景象！

照月望向外頭的街市，腦海中想起臨行前祖母的一番話――

“月娘，鳳陽郡主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當年鳳陽隨裴三爺赴任，路遇歹徒被劫持，而她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誕生，隻可惜鳳陽郡主血崩而亡，幸得白姨娘抱了她逃走，才保住性命。

而之後裴家為了顧全名聲，便謊稱鳳陽郡主和孩子都死在歹人之手，照月也被當作是白姨娘所出。

照月心中明白王氏這番話的深意，這個秘密，是裴家的“絕命符”，卻是她裴照錦的“救命符”！

鎮南王滿門忠烈，作為遺孤鳳陽郡主的女兒，不論如何，皇家都會念及鎮南王，而保住她這一絲絲血脈。

望著喧囂的街市，照月的心變得更加的堅定，為了自己，也為了身邊的人，她也一定會努力在這深宮之中站穩腳跟！

神武門外，已經陸陸續續有車馬到達，子苓扶著照月下了車，戶部便有人過來核對身份。

子苓上前遞上名牌，便聽人報：“燕北學政裴少卿之女裴照月！”

一個小太監立刻引了照月在外麵排隊候著。

臨行前，照月還是跟兩位哥哥道了別，此去經年，或許再無見麵之日。

望著馬車離去，照月也轉回頭，不再看，隨著其他秀女們一道，從旁門進入順貞門。

“姐姐，你說今日咱們能見到皇上嗎？”

身邊一個綠衫姑娘拉住照月，低聲笑問，滿眼的明媚，看著大約與照蘭差不多年紀。

“做什麼夢呢！”

還未等照月回答，隻聽一個嬌俏的女聲傳來，側目望去，就見果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一襲粉衣。

隻聽那美人繼續道：“等會兒會由掌事女官初步遴選，明日再由皇後貴妃她們再行挑選，之後剩下的由教習姑姑教習規矩，然後才能麵見皇上！”

那美人一臉的驕傲得意之色，顯然對宮中的事宜了解不少。

“姐姐懂的真多！”綠衫姑娘讚歎道。

“她是戶部尚書蘇大人的嫡女蘇媛。”一旁傳來道清朗的聲音，“選秀之事本就是戶部負責。”

照月望去，依稀記得她就是刑部尚書沈兆林之女沈墨叢，二人目光對上，都隻是微笑致意。

蘇媛似是看不上沈墨叢，隻拋了個輕蔑的眼神：“曆來選秀唯有容貌秀麗，舉止端莊的女子方能入選，沈姐姐何必來自取其辱。”

若論容貌，沈墨叢當真是不如蘇媛，她五官深邃，眉清目朗，周身一股子英氣，照月倒是覺得賞心。

沈墨叢轉頭，看向照月：“我看這位妹妹容姿清雅脫俗，仿若空穀幽蘭，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照月頓覺不好！

這二人吵架關她何事，為何要牽扯上她？

果然，就見蘇媛銳利的眼神針一般的紮了過來！

“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