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杜沛笙接過罐子，打開聞了聞，眉頭一皺，道：“這就是下在酒裏的藥。”

“原來是你這個下賤東西！”姚女官揚手便是一巴掌朝著若梅扇了過去！

“姑姑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若梅被打得嘴角流血，連連磕頭認錯。

她這一行為，等同於是認下了所有的罪行。

照月蹙眉，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不過，當她的目光瞥向鄭惜的時候，卻是瞬間了然。

“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害照月姐姐？”有了替罪羊，鄭惜立刻化冤屈為憤怒，對若梅怒喝。

“孫姑娘對奴婢有恩，所以，奴婢要替孫姑娘出一口氣，奴婢並沒有想要害死誰......”若梅瞪著照月，眼神裏全是不甘。

照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孫姑娘”指的是孫雅君。

若非要這麼說的話，倒也是可以說得過去。

隻是......

姚女官隻想這件事趕緊結束，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對身後的侍衛道：“把她拖去慎刑司！”

若梅直接便被拖走了，而姚女官對杜沛笙道了謝之後便親自送他離開了儲秀宮。

房內便隻剩下了裴照月與鄭惜。

“姐姐，你還是不願信我嗎？”鄭惜可憐兮兮的看著照月，試探著問道。

照月看向她的時候，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溫和的笑：“怎麼會，我一開始就說了，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

“太好了！”鄭惜麵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姐姐，這事也把我嚇壞了！我們姐妹之間就該相互信任，千萬不能被這些不值當的事壞了我們的姐妹情！”

照月忍住心底的鄙夷與她虛與委蛇。

又說了幾句之後，照月表示累了，想休息，鄭惜這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照月臉上的笑容斂去，化作一片冰冷。

其實她心中清楚，若梅既然肯自己認罪，那就意味著這件事到此結束，也不可能再拉鄭惜或是蘇媛下水。

犧牲這麼一顆棋子，就想了事？

哼！想得美！

鄭惜一臉驚惶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關上房門，她像是脫了力，踉踉蹌蹌坐了下來。

“你如此不警覺，以後如何在這宮裏待下去！”

身邊忽然傳來的聲音驚得鄭惜差點跳起來！

轉回頭，就見蘇媛竟然就在她的房中坐著！

驚魂未定的鄭惜下意識的跑去門口張望。

“別看了，人都被我支走了！”蘇媛不滿道，“方才裴照月那邊鬧哄哄的，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大內侍衛的阻攔，所以即便她們這些人也好奇，但終究沒能過去一探究竟。

蘇媛這居高臨下的語氣，讓鄭惜心中愈發的怨毒，卻隻能收斂起來，將方才的事情說給蘇媛聽。

若不是蘇媛，她怎會攤上這事！

蘇媛眉頭緊鎖：“該死的！她怎的就命如此之硬！”

“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她雖說沒懷疑我，但誰知道她心裏如何作想？明日便是選秀之日，她必然得勢！”鄭惜心裏煩躁，但更多的是後怕。

“沒那麼容易！”蘇媛打斷了她的話，眼底滿是寒意，“一個小小的裴照月若是我都對付不了，那往後還怎麼在這後宮中活下去！”

見她如此堅定，鄭惜不解：“你還想做什麼？”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都已經這種時候了，她們還能做什麼？

“我即刻就去安排，你等我消息。”蘇媛說完便起身要離開，不過，出門之前她突然停下腳步。

她笑了笑：“說來你倒是也聰明，竟然想到找個替身。”

她語帶諷刺的說。

“既然身處宮中，自然是人人得求自保，我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對於蘇媛的諷刺，鄭惜麵色平淡，玉手卻揪緊了衣角。

蘇媛不親自動手，不也是把她看做替身麼？

“說得也是，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說動那宮女的？”

鄭惜也不隱瞞：“她弟弟妹妹都在我鄭家做長工，契約也在我手中，容不得她說不！”

蘇媛笑了笑，也沒再多說。

月色漸深，整個儲秀宮都陷入了一片寧靜，照月望著窗外的一片明月，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擔憂。

原先她與沈墨叢說好的是尋個借口躲開這“最後一次下毒”，好逼蘇媛鄭惜自己出手，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沈墨叢這種“借口”，竟生生把她自己給搭進去了。

也不知這會兒如何了。

正思量著，淩兒給她送來了剛沏好的茶，見照月望著窗外出神，她笑著打趣道：“姑娘莫不是也在緊張？”

照月回過神：“會緊張也是人之常情。”

“其實姑娘大可放寬心，皇上對姑娘定然是喜歡在意的，否則也不會時時惦記著。”淩兒給她倒了杯茶，安慰道。

喜歡？

照月心中不免有些嘲諷，他喜歡她什麼？

他甚至都不曾了解過她這個人，又談何喜歡？

就算是真的喜歡，那也不過是喜歡這副皮囊罷了。

“姑娘你笑什麼？”淩兒的話打斷了照月的思緒。

想到自己竟然在這裏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不免覺得自己是瘋了，竟然奢求起“真情”來了。

“沒什麼，借你吉言，希望明日一切順遂。”照月岔開了話題，問，“林姑姑回來了嗎？”

“還沒呢，聽說是沈姑娘被皇後娘娘罰跪，林姑姑也陪著呢，也不知道明日......”

說到這裏，她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妄議皇後，那可是死罪！

她趕忙搖搖頭：“姑娘還是早些歇著吧，奴婢告退！”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照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批了件外衫，悄然開門出去，西側的假山位置高，若是這儲秀宮有什麼動靜，可以第一時間看到。

果然沒過多久，她便見到不遠處有一盞燈籠幽幽飄了過來。

照月立刻從假山上下來，快步走進院中，躲在角門後麵等了片刻，隻見林姑姑帶著沈墨叢行色匆匆的走了回來，後麵緊跟著一個打燈籠的宮女。

“姑娘以後還是小心些好，今日若不是皇上來了，姑娘你這會兒還在外頭跪著呢！”林姑姑苦口婆心的叮囑著。

沈墨叢顯然已經聽煩了：“行了，我知道了，姑姑你這話已經來回說了好些遍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去歇著吧。”

......

兩人說著便走遠了，照月隱身在黑暗之中，沒有出來，隻是等沈墨叢回到了房中，這才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

不過轉念想想也對，秦錚既然想要保沈墨叢，那麼說什麼都會保住的，自己也是白擔心了。

她裹緊了外衫，轉身往回走。

可就在她轉頭的瞬間，一個黑影在眼神閃過，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響，便隻覺得後頸一痛，失去了意識！

黑暗中，蘇媛和鄭惜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蘇媛嘲諷道：“本以為還要費點功夫，沒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門！”

鄭惜望著昏迷中的照月，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見鄭惜不說話，蘇媛對黑衣人道：“帶走吧，照計劃進行。”

黑衣人扶起裴照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為何還要留她一條命？”鄭惜道，“反正這宮裏忽然消失的人那麼多，也不多她一個，留下反而是個禍患！”

見鄭惜忽然發狠，蘇媛反倒是笑了：“皇上如今瞧著還是在意她的，若是她真這麼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說不準皇上會派人調查。”

“可她若是回來了，難保不會告訴皇上......”

“就算皇上查起來，也落不到咱們頭上，你忘了麼，儲秀宮裏跟她最不對付人，可是沈墨叢。”蘇媛冷笑。

這個替罪羊，她一早就找好了，隻待裴照月再無翻身的可能之後，這件事會被重新提起，到時候，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沈墨叢！

她要親眼看著那個愚蠢的莽婦被懲治！

“可萬一......”

“沒有萬一！”蘇媛一臉嘲諷，“況且，你當真以為她回來之後，皇上還會喜歡她嗎？”

鄭惜疑惑問蘇媛：“為何？”

這段時間以來，皇上對裴照月的“恩寵”她可是看在眼中的，不免會心聲疑慮。

“我料定皇上並非真的寵愛她，否則的話，她早就像嚴嵐湘那樣先一步被寵幸冊封！”

鄭惜更糊塗了：“那皇上這是為何？”

“做樣子罷了，皇上想要息事寧人，畢竟受委屈的人是裴照月，讓她得點蠅頭小利便足矣。”

“那你又怎知皇上不會念及這份情義，還有，她可是有德妃娘娘在背後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