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麵對鄭惜的疑問，蘇媛嗤笑：“有德妃護著又如何？她可是徹夜不見蹤影，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名節，你以為，皇上還會要一個名聲盡毀的人？”

蘇媛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戮：“到時候，你我為主子，她就隻能當個下賤的奴婢，永遠都要被你我踩在腳下！”

似乎是想到了這個畫麵，鄭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陰惻惻的笑。

“得了，趕緊回去吧，別讓人起了疑心。”蘇媛吩咐道，“你我分開走，免得被人撞見。”

言罷，兩人匆匆散去，這一夜之後，她們這群人的命運，將會徹底改寫！

......

春寒料峭，一股冷風灌進來，徹骨的寒意驚醒了昏迷中的裴照月。

陡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摸了摸還有些隱隱作痛的後頸，照月從地上坐了起來。

今夜的月光很好，所以她清晰的看到自己身處一間破敗不堪的小屋內。

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沒想到那二人惹急了竟然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在皇宮之中公然動手，還真是膽大妄為！

苦笑一聲，她推開老舊的房門，才發現自己身處的竟是一個小小院落。

青瓦紅磚，實木長廊，石桌，石凳，兩側零零散散的種著幾棵竹子，雜亂無章的肆意生長著，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院中滿是落葉灰塵，月光下，無比的蕭索，照月不禁皺了皺眉，這裏，應該是閑置了很久沒人住了吧，到底是什麼地方？

出了院子，眼前的一幕讓她呆住了！

明黃的瓦棱在月光下有種別樣的光彩，簷角掛了許多樣式別致的銅鈴，錯落有致的排列著，門壁四窗雕刻著精致的龍鳳圖案，美輪美奐，。

美中不足的是，灰塵蜘蛛網布滿四周，一看便知同先前的院落一樣，也是荒廢了很久，未進門便能感覺到裏麵透出的絲絲陰冷。

上前推開沉重陳舊的大門。

吱呀！

空蕩蕩的大殿上，隻有孤零零幾盞燭火，泛著森冷，八根高大的蟠龍柱，朱漆剝落了些許，腳下光滑的青石板落滿厚厚的塵埃，清冷的氣息從四周傳來，讓人頓生寒意。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轉頭，還沒來得及看清，隻見一個人影猛地將她撲倒在地，扯著嗓子便咿咿呀呀的叫喊起來——

“皇上！你來看我了！你為什麼不要臣妾了......嗚嗚嗚！”

女人的哭聲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傳來陣陣回聲，慘烈、淒厲而瘮人！

照月慌忙掙脫，隻是那人的力氣卻大得可怕，指甲幾乎掐進她的肉裏，疼得她直冒冷汗，她抬起腳猛地踹開了人，爬起來就想跑！

可奈何腳腕被抱住，她再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那女人瘋了般撲上來撕打裴照月，聲音裏滿是癲狂的憤恨：“是你跟皇上說了我的壞話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照月被女人掐住了脖子，手腳並用的掙紮卻起不到任何作用，眼前一陣陣眩暈，心中隻剩懊惱！

難不成，她今日便要喪命在這麼個瘋女人的手中了？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餘光瞥見一個人影，隻見那人影手中拖了根浣衣用的棒槌，舉起來就朝著瘋女人的身上敲了下去！

瘋女人被打得痛呼一聲，仿佛見了鬼似的，鬆開照月，跳起來快步跑了，邊跑還邊嚷嚷：“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照月劇烈的咳嗽了好一會兒，直到那瘋女人的聲音徹底消失，她才算是緩過勁兒來。

照月從地上爬起，抬頭瞧去，隻見麵前站著一個三四十歲光景的女人，正一臉冷漠的盯著自己。

照月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著，雖然有些破舊，但明顯是宮中的宮女，便道謝：“方才多謝這位姑姑相救。”

“你是何人？”

“我是這次進宮選秀的秀女。”

那宮女眼裏閃過一絲狐疑。

照月也有些無奈，此刻自己身上隻著了一襲白緞長裙，淡青的繡花鞋，實在樸素，方才還被那瘋女人給撕壞了裙擺，也難怪對方會懷疑。

不過對方顯然也沒有追究的意思，隨即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態，道：“你自己找地方歇著，別到處晃，這裏頭的瘋子可多的是！下一次或許就沒這麼幸運。”

她的話有些瘮人。

見對方要走，照月連忙叫住：“姑姑！這裏是什麼地方？能否勞煩姑姑送我出去？”

那宮女皺了皺眉：“你不知道身在何處？”

照月老實搖頭：“我是被人打暈了扔到這裏來的，就在後麵的庭院裏......”

聽到她的話，那宮女神色一凜，眼中出現了明顯的厭惡，但這厭惡似乎又並非衝著照月而來。

不容她多想，那宮女突然開口：“跟我走。”

說著，便帶著照月離開了大殿，不由分說的將人帶回了先前待過的那間小院。

點上燭火，屋裏頓時明亮了許多，一張木製大床，朱紅的木製舊妝台，鑲了一麵銅鏡，鏽跡斑斑，一張木桌，一張木凳，就再也沒別的了。

此刻照月滿心疑惑，但卻不知該從何問起，那宮女給她倒了杯白水，倒是先開了口：“這裏是冷宮，你剛才遇到的，是被先帝廢了的一個才人，她算是活得久的，但凡是進了這裏的，沒幾個能熬過三年......”

照月看著她眸光平靜的敘述著這些，不由得心裏一揪！

“那你......”

“奴婢從前是凝嬪跟前伺候的，叫卉念，凝嬪娘娘死後，奴婢便索性被留在這裏做粗活。”

見她如此平靜的概括了自己先前的悲慘遭遇，照月終究是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隻是轉而考慮起了眼下的情況：“我是被人陷害才落到現在這般境地，明日一早便要麵聖遴選，所以，還請卉念姑姑你幫幫我，帶我出去。”

如今的情形與她之前所料相差甚遠，隻怕沈墨叢也沒法找到她人，所以她必須想法子自救。

卉念卻是嘲諷一笑：“這宮裏，果然什麼時候都有這些行醃臢手段之人！”

照月歎息：“也是我輕敵大意了，原以為天子腳下，她頂多是做些小動作，卻不曾想她竟如此膽大妄為！”

“能在宮裏做這種動作，必然也不是什麼無名無姓之人，你可知是何人？”

“是戶部尚書蘇大人家的嫡次女，蘇媛。”

照月剛說完，就瞥見卉念眉頭微微一蹙，似是有什麼不滿，不過，她也並未多說，漫不經心的撇了撇嘴角：“你今夜是注定出不去了，這韶華宮戌時三刻下鑰，明日辰時三刻開門。”

照月瞬間有些頹然，怎麼辦？

她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難道就要被困死在這裏？

照月可以想象，若是明日一早她無法出現在人前，之後她將要麵對是是什麼，所以不論如何，她都必須要出去！

“姑姑！你幫幫我吧，我必須要出去，如果出不了頭，我小娘便沒有活路了......”照月直接對著卉念跪了下去，眼含熱淚的懇求著。

她看得出來，雖然卉念看上去冷淡，但是她並非是個絕情之人。

當然，這話半真半假，可人總要爭一爭的。

果然，照月這番言辭懇切的乞求，讓卉念起了惻隱之心。

她將照月扶了起來：“起來吧。”

良久，她才道：“姑娘要想出去也並非不可以，隻是如今你就算出去了，清白也不保了，你可有對策？”

照月思忖了片刻，道：“隻要能讓我遞了消息出去，我便有辦法。”

“那好，奴婢可以幫你遞消息出去，至於明日麵聖，奴婢也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照月臉上露出喜色，再次對著卉念行了個大禮：“照月謝姑姑大恩！”

卉念將她扶起，道：“姑娘如今灰頭土臉，奴婢去燒些熱水，姑娘還是先洗洗再說。”

很快，卉念送來了熱水和換洗的衣服。

卉念見她頸間一道青紫，冷哼：“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狠毒，你若是任由她這般欺淩，將來日子隻怕是會更加艱難。”

照月歎息一聲，卻是沒有說話，總之，她這個虧，可不會白吃，日後定是要討回來的。

卉念在一旁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出神，直到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她才驟然醒過神來，見照月已經沐浴完了，便取了衣服幫她穿好。

鏽跡斑斑的銅鏡上映出照月的麵容，月眉彎彎，杏眼明眸，齒若珠貝，三千青絲垂在身後，看著便覺得那麼美好！

卉念幫她邊擦拭頭發邊看著鏡中的照月：“姑娘姿容出眾，遭人妒忌也是情理之中，可你若是一直如此被動，早晚會死在這些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