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咳咳——”

薛蘭兮微蹙眉頭，她身子剛好，如今這樣被冷風一吹早已撐不住了。

“怎麼樣，可還好？”

陸蘊芝見她如此模樣臉色越發難看，急忙上前一步扶住。

“我沒事，娘你放心吧！”

薛蘭兮擺擺手，見門房終於回來，麵色雖保持著如常，眼神中卻已帶了冷意。

“大老爺，大夫人，方才是小的有眼無珠，去問了才知道大老爺與夫人今日進京了，這就迎您進去。”

那門房嘴上雖是示弱，可總帶著股自傲味道，叫人如何看都心下不爽。

眼看陸氏上前便要發作，卻被薛蘭兮給攔了下來。

“既是如此，那便罷了。”她抿嘴一笑，一麵用眼神看向陸氏，安撫她的情緒。

想來這便是薛家三房給大房的下馬威。

薛蘭兮卻忍不住心中嘲諷，跟著進了屋？

薛府正廳裏——最上首便是老太爺與老夫人。

老夫人李氏端坐在太師椅上，見大房一家三口進門來，眸中不滿一閃而過。

雖隻是一瞬間，卻被薛蘭兮死死地抓在了心中。

“給父親母親請安。”

“給祖父祖母請安。”

一家三口紛紛跪到地上周遭的目光雖來者不善，可薛蘭兮也隻當渾然不覺。

“怎麼這時候才到家，可是路上有什麼事兒耽擱了？”

薛老太爺皺眉盯著大房一家，臉上閃現出一陣不滿。

若是路程太趕了，便是在驛館休息一晚，明日再入府來也是可以的，怎麼搞得這樣風塵仆仆？薛蘭兮聽出他話中意思，趁人看不見，碰了碰陸氏的後腰，示意她趕緊開口。

“原本半個多時辰前就該給公公請安的，隻是這下人許是不認識兒媳，所以耽擱了些。”

一番話既顯溫婉，又襯得她大度。

“這是怎麼回事兒！”

薛老太爺果然橫了眉毛，麵帶怒意看著眾人。

屋中寂靜了兩秒之後，祁氏跳了出來。

這幾年老夫人身子卻也不如從前，許多事務都是她在管，此事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父親，是兒媳的錯，近日清虞媳婦吐得厲害，兒媳跟著忙前忙後就忘了交代。哪裏知道那幾個門房這樣狗眼看人低，敢騎到主子頭上去！”

“祖父，這都怪孫媳，我自打懷孕了之後就整日勞煩母親操心。如今因我的緣故竟讓大伯一家受了委屈，這孩子當真是個孽障。”

祁氏那兒媳蔣昕隻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跪倒在地，微突的小腹被人看在眼中。

薛家到了薛蘭兮這一代，男丁並不多，除了大房薛清宴之外，便是三房薛清虞。

大房二房原為老太爺原配所出，後原配故去，老太爺才娶了李氏為繼室，生下三房。

七年前大房去了江南，這薛府中便唯有三房獨大。

“你......”

薛老太爺看著蔣氏一陣無奈，這狠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祖父。”

正在這時，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

對於薛府內眾人是陌生的，可薛季言卻十分清楚，真是自己女兒薛蘭兮！

“你是......”薛老太爺愣了愣，好半晌才道：“你是蘭兮？”

好在薛老太爺還沒忘了自己有這麼個孫女兒！

“正是蘭兮，祖父安好。”

薛蘭兮輕笑著點頭，乖巧的上前給老太爺行了個禮，臉上俏皮的笑容中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一絲愧疚。

“怎麼，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薛老夫人盯著薛蘭兮，狐疑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慍怒。

什麼家教的小丫頭片子，這裏哪有她說話的份兒？！

“祖父、祖母。”

“蘭兮以為，嫂子如今金貴些也是應該的。三嬸整日照顧辛苦操勞，忘了這點小事兒，父親母親都不會在意，隻要嫂子肚子裏的孩子安好就是。”

薛蘭兮看得出老太爺的想法，隻是這話必須由她說出來，在旁人看來才顯大房懂事得體。

蔣氏本要回到位置，聽了這話立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眼，很快換上張世故圓滑的笑臉，拉住薛蘭兮熱絡說道。

“誒喲，我前瞧著這丫頭長得眼熟漂亮，沒想到便是蘭兮了？”

“三嬸，嫂子。”

薛蘭兮恭敬地後退了一步，給祁氏、蔣氏二人行了禮，既拉開二人距離，亦不著痕跡躲開了蔣氏熱絡的動作。

“誒，好好，你這孩子懂事，倒叫我這個做嫂子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旁人看不出薛蘭兮的動作，可蔣氏卻一清二楚，也不自找沒趣，悻悻放下手，微笑誇獎道：“是啊，蘭兮這孩子，你們教導得倒是不錯。”

“蘭兮，回來。”薛季言適時對薛蘭兮揮了揮手，又轉頭對老太爺拱了拱手道：“蘭兮不懂事兒，在江南這幾年被兒子慣壞了，父親不要見怪。”

“我薛家的孩子，就該有這份得體，她做得沒錯。”老太爺一臉讚許的看著薛蘭兮，表示自己的滿意。

老夫人的表情就不怎麼好看了，盯著薛蘭兮幾乎要戳出個洞來。

“既然回來了就要懂得安分守己，別再像七年前一樣，給自己家招禍事。顏家可是逆臣，你們還敢窩藏顏憶，要不是咱們老太爺在陛下跟前有些臉麵，哪裏是將你們外放江南了事？”

“行了！婦道人家，這也是你該提的？”老太爺不耐煩地打斷。

老夫人有些不滿，到底卻是沒再說什麼。

可陸蘊芝卻是在老夫人提及七年前的舊事時臉色瞬白，身子也跟著晃了晃。

沒人知道，當年官兵上薛家搜人時，從薛家後門逃走死在亂箭下的不是顏家最小的女兒顏憶，而是薛家長房幼女薛蘭兮。

正說著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嘈雜聲音，似有人扯著嗓子大喊什麼。

“何人在門外喧嘩？”

老太爺一臉不滿，當即厲嗬出聲。

所有人目光瞬間朝向門外，見小廝一臉難看地走上前來，看看薛季言欲言又止。

“老太爺，是馮婆子在外麵鬧起來了。”

馮婆子本是薛三的生母，如今被她搶先鬧了起來，怕是不會好解決。

想到這裏，薛蘭兮臉色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