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麼回事？叫她進來！”

座位上的眾人不明所以，但在今天這個日子鬧事，老太爺的臉上顯然已有幾分不悅。

正廳下堂被讓出了一條路，不多時就見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婆子被帶了上來。

雖是個下人，可身上穿的戴的卻也不是普通人能有，薛蘭兮心下一沉。

看她穿著打扮就知道，定然是在主子跟前得臉的。她對薛家了解並不多，不知這馮婆子一家，究竟是誰的人？

薛蘭兮眼神掃過了祁氏又看向了老太太，卻分析不出個端倪來。

“老太爺啊，您可要為奴才做主啊！”

馮婆子也顧不上行禮，說話間就撲倒在地，雙手要去抓老太爺的褲腳。

她一張老臉上滿是褶皺，喊了半天，卻隻是幹打雷不下雨。

“到底出什麼事兒？你好端端地哭什麼，像什麼樣子！”老夫人故作不滿地怒吼一聲，製止了馮婆子。

“老太爺，老夫人，您可要給奴婢做主啊，奴婢這一輩子隻得這一子，雖說奴婢隻是個下人，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可也斷不能讓我那兒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啊！”

老夫人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馮婆子哭嚷得更厲害。

“你這是胡說什麼，薛三不是到江南去接大房了麼。如今大房回來了，怎麼薛三還沒回來嗎？”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老太爺。

隻這一個眼神，薛蘭兮就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看來這薛家不想大房回京的人，還真是不少。

“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如實道來。”

老太爺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薛家本是官宦人家，雖有這個權利，可好好的一條人命說沒就沒了，鬧到官府去，也是要給個解釋的。

若讓薛家落個草菅人命的名頭，是誰都擔當不起的。

馮婆子抽泣了幾聲，慌張地看了眼身旁幾個大房，欲言又止。

“你隻管說便是，這裏有我和老太爺在，若薛三沒錯，自然會給你做主。”老夫人立即站了出來，給馮婆子吃下一顆定心丸。

“你......”

陸氏忍不住就要上前分辨，卻被薛蘭兮死死地拉住了。

薛蘭兮隻對她搖搖頭，眼神鎖在了馮婆子身上。

她倒是要看看這家夥能說出什麼！

見安靜下來，馮婆子這才開口，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季言，對於此事，你有什麼要說的？”

老太爺的眼神慢慢冰冷了下來，看著薛季言，等著他的解釋。

“父親，這事兒馮婆子說的雖沒錯處，可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她卻是不知的。”

薛季言是個墨守成規的讀書人，不擅辯駁，聽到老太爺問話當即麵露難色，隻能好言好語的勸說。

“那就是說，她說的沒錯了？”老夫人立即站了出來，瞪著薛季言質問出聲。

如此一句，薛蘭兮越發堅定是老夫人並不想讓大房回來的真相。

這個毒婦，簡直是絞盡腦汁的想讓大房死。

“話是這樣說沒錯。”

“可那薛三身藏導致驚馬的熏香，蘊芝差點出事不說，蘭兮更是差點死在那馬蹄下。一個馬夫，怎麼敢隨身帶著這東西？若不是有人指使，兒子實在想不出理由來！”

薛季言忙跪在地上，將薛三事情的前因後果，並將薛三毒發身亡的事情說了個一字不漏。

“父親若是不信，可以把一路跟著回來的下人們一起叫來對峙，兒子問心無愧。”

他再次開口，心中已是一片寒心。

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選擇回來，究竟是對是錯。

“此話當真？”

老太爺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既不是自己兒子的錯，他倒也不那麼擔心了。畢竟讓薛季言回家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若一直麻煩不斷，對於薛家是極不利的。

“千真萬確。”

薛季言點點頭，又是一個頭磕了下去。

薛蘭兮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沉吟半晌，這才開口道：“我記得薛三，是三嬸那邊的人。不知三嬸和祖母可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

她隻不過隨口一說，也是為了提醒老太爺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季君珩，隻是想不到理由，那麼眼下最有可能的便是家賊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叫薛三去害你們一家的了？”

祁氏聽到這話勃然大怒，“府中大小事務都是我一人主理，蔣氏有身孕我早已無暇分身，更何況我們都是一家人，都知此事是我在操持，要是出事還不是第一個找到我頭上來？”

祁氏一番話說得好聽，擦著眼角的淚水，滿目冤屈。

“我這日子沒辦法過了，吃力不討好的活計我做也就做了，怎麼如今這樣大的罪過生生落到我的頭上了？”

“這是何意？沒想到大房剛回來就給府中之人如此的下馬威！”薛老夫人瞅準時機眼睛一瞪，

“天哪，看看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好好的日子，非要弄的如此不安生嗎？！”

薛老夫人嚷的更凶了，擺明了要將這屎盆子往大房人身上扣。

薛蘭兮隻冷眼看著這一幕不做聲，祁氏絕對參與了這件事！

“好了！”

老太爺大喊了一聲，打斷老夫人的哭喊，整個正廳瞬間安靜下來。

“鬧什麼鬧，大房的剛回來你就這樣鬧，成何體統！”

老太爺這話說完頓了頓語氣，意味深長地看向了薛季言道：“你們一路辛苦了，趕緊下去好生歇著吧！”

薛老太爺分明是不想這事兒繼續鬧大，是誰做的不要緊，隻要不染了薛家的清白便是。

“是，兒子告退。”

薛季言知此事不會有個結果了，老太爺絕對不會因為一個薛三徹查，鬧得滿府風雨對誰都沒有好處。

“父親，女兒剛見園子裏花兒開了，去折幾枝回來。”

趁出門的功夫，薛蘭兮忙對薛季言說了一句，帶著丫鬟折枝出了院子。

薛府地方大，光是園子就有三個，難見的盆景更是數不清楚，剛入府路過花園看見初春梨花兒開了，這才想去瞧瞧，折幾隻擺在屋子裏。

隻是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女子的聲音。

“薛蘭兮，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