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躺在床榻上的太上皇早就氣若遊絲了，這會兒似乎是清醒過來了。

抬起手，嘴裏艱難的說著話，皇上連忙走到了太上皇身邊，伸手握住他蒼老的手，

“父皇，你想說什麼？兒臣都在這裏。”

太後哭的聲音沙啞，雖說太上皇比她年歲大上許多，可對她來說，太上皇如兄如夫，如今突然病危，她便也失去了這輩子的依仗和靠山。

太上皇艱難的睜著眼，他虛弱氣喘的厲害，目光是看向太後的，可話卻是在對皇上說的，

“我撐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太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人為難她，明白嗎！”

說完，太上皇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太後慌張的將帕子遞過去，等他咳嗽穩定後，太後才看到帕子裏麵咳出來的血。

血紅刺目，看的太後又是一陣揪心。

皇上沉著眉頭，沒有回答太上皇方才的交代。

“我說了，讓你答應我！要不就是讓我死不瞑目。”太上皇一把抓住了皇上的手，他在拚著最後一口氣保全太後。

皇上卻說，“父皇，你身子不好，還是好好躺著歇息吧，等你好了朕再跟你說。”

避重就輕的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太上皇氣的胸口發悶，可他沒有時間了，沒有能力了。

後宮艱險，如若他知道自己就這麼點的時間，必然不會讓她進宮的。

蕭寒月跪在下麵，戰寒塵臉色沉的可怕，一言不發，隻有蕭寒月悄然間看到了他發紅的眼尾。

哀怨哭泣聲一直屢屢不斷。

蕭寒月微不可見的擰眉，他們這些人，哭的太早了。

她剛才替太上皇算了一卦，此人龍命，尊貴無比，雖說命中病災不斷，壽命也並不止於此。

顯然，這是生卦。

也就是說，人還是能救的。

蕭寒月抬起眸子，看了眼守在太上皇身旁的太醫們，據說有兩位太醫都是太醫院院判，簡直就是醫術高明，華佗在世。

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太上皇還有救。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救，或是想救卻不能救。

畢竟皇宮中的太醫，都長著同一個舌頭，皇上怎麼想，他們就怎麼說。

如果這個時候她貿然過去救治太上皇，恐怕得罪的就是皇上了。

她一直以來都在北朝的皇宮裏生存，知道這中間的陰謀詭譎，說不準什麼時候的一個好心，就辦了壞事。

觸碰到了一些權勢之人的利益，到頭來還是要被人記恨的。

這些事情蕭寒月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她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在王府都尚且被人當做奴才一般的對待，若是在貿然去幫太上皇，恐怕她的處境會更加雪上加霜的。

到時候，恐怕戰寒塵虐待起她來，更加肆無忌憚了。

太上皇昏睡了過去，尚且還未咽氣，可若是耽擱下去，所剩的壽命也會被消瘦掉的。

皇上又待了一會，這才擰著眉頭，起身吩咐，“務必照顧好太上皇，若是出了什麼差池，朕唯你們是問。”

太醫們戰戰兢兢，“是。”

看到皇上從寢殿內出去，諸位跪著的王妃王爺這才起身，蕭寒月身上有傷，起來的時候，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踉蹌一下，差點沒站穩。

“王妃小心。”嬌弱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也伸手扶了她一把。

蕭寒月微愣，轉頭就看到一個嬌美端麗的麵容，此人是楚王妃？

原主記憶裏，雖說和這個楚王妃沒有什麼交集，可也有大致的印象。

此人曾經和戰寒塵有過一段過往，在戰寒塵沒遇到魏雲雪之前，本來賜婚給戰寒塵的人，就是這個楚王妃，沈冰月。

隻可惜那個時候，戰寒塵沒有楚王在太上皇麵前得臉，甚至差點成了太子人選，這也導致沈冰月轉頭嫁給了楚王。

戰寒塵因此消沉低迷了許久，正是這個時候，被魏雲雪趁虛而入，跟在戰寒塵身邊噓寒問暖。

所以，蕭寒月隻能算是後來者了。

蕭寒月平淡點頭，“多謝。”

戰寒塵冷漠的看了眼蕭寒月，“不出去愣著做什麼？”

那語氣，就像是嗬斥一隻狗一般，難聽至極。

蕭寒月皺眉，看到寢殿內的人陸陸續續的出去，她也懶得和戰寒塵計較，率先離開了。

“原來你一直都是對你王妃的？有點殘忍了吧？”

沈冰月走到戰寒塵身邊，笑容可掬，卻也帶著幾分寒冷。

戰寒塵漠然，“本王怎麼對她，那是本王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盡管心裏對沈冰月有恨，可也是愛過的，戰寒塵沒有對她說多重的話，“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好自為之？

看到戰寒塵出去，沈冰月冷笑一聲。

她是該好自為之的。

本以為嫁給了楚王，以後會越來越好，可沒想到，楚王不僅沒爭上太子之位，更是個好.色之徒。

府內姬妾成群，她苦不堪言，也是這時才想起了戰寒塵的好。

可惜為時已晚，戰寒塵已經娶了蕭寒月了。

沈冰月從寢殿出去，就看到戰寒塵正和一個婢女在說話。

“王爺，太上皇沒事了吧？”魏雲雪伸手拉著戰寒塵的手，眸色溫柔可憐。

戰寒塵心裏柔.軟一片，“沒事了，你別擔心了。”

魏雲雪垂眸，俏聲說，

“我剛才來的路上，聽到那位穆內監說，太後和太上皇一直都對王妃很喜愛？這次太上皇病重，不如就讓王妃住在寢殿，隨時照顧太上皇吧，也算是盡盡孝心了。”

蕭寒月身上有傷，這次進宮都是硬撐著的，魏雲雪不是不知道。

也正是因為她知道，才故意說出來的。

蕭寒月不是很得意嗎？以為自己和太後相熟就耀武揚威嗎？這次就讓她得意個夠！

戰寒塵擰眉，本是不太願意的，蕭寒月那個蠢貨，哪有資格陪侍在太上皇身邊。

可看到魏雲雪可憐兮兮的樣子，戰寒塵也不忍拒絕，“好，本王會安排的。”

“真的嗎？”

“真的。”

魏雲雪這才心滿意足的挽著戰寒塵離開。

“王妃，奴婢扶你去偏殿歇會吧？”

沈冰月搖頭，細長上揚的美眸看著離開的兩個人，“去查清楚，戰王帶進宮的那個婢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