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至少，他很聽他奶奶的話。

她在房裏沒過太久，沈晏郴已經拿了傷藥和早餐一起上了樓。

陶歡意看不見，隻是聞到一股包子的清香。沒過多久，沈晏郴的聲音已經傳來，“張嘴。”

“我可以自己來......”

陶歡意的手在空氣著抓著，沒抓到包子，反而抓到了沈晏郴的手腕，她瞬間嚇得縮了回去。沈晏郴見狀，眉梢挑起，“既然這麼怕我，怎麼敢在我麵前用這種爛俗的苦肉計？”

苦肉計？

他是懷疑自己是故意摔的麼？

陶歡意正欲張口解釋，沈晏郴的包子已經塞進了她的嘴裏。

“唔......”

陶歡意一邊嚼著包子，一邊想要說話。才張口，後背和腰上觸感一陣冰涼，她抽氣一聲，沈晏郴的藥已經上好了。

他抽身離開，發絲上的清香從陶歡意的鼻息之間離開。

她捏了捏床單，傷口冰涼之後，現在是火燒一樣的疼。

“我不是苦肉計，是樓梯那塊有點滑。”

沈晏郴俯視著她，沉聲問道：“樓梯我也走過，怎麼沒你說的那種？”

陶歡意怔了怔，隨即說：“我是個瞎子，看不見路，走樓梯的時候會扒著扶手。像你們這樣的正常人，一般走樓梯的話，都是走在正中間的吧？”

她聲音清亮，擲地有聲，邏輯清晰，讓人幾乎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確定？”

“我很肯定，因為我摔得時候，還摸了樓梯其他地方，發現好像就是靠扶手的這塊比較滑。我覺得，應該是打了蠟。”

要不然，她眼睛看不見，平日裏走樓梯都極度小心，又怎麼會摔跤？

陶歡意摸索著自己擱置在旁邊的盲杖，“你要是不信的話，也可以自己去看看。”

“不必了，我相信你。”

這四個字猶如一顆石子，敲進了陶歡意的心湖。隨著層層漣漪泛濫，她不自覺地抿起唇瓣。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沈公子，恕我多言，沈家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你還未過門克死的三位妻子，是不是和這個樓梯......”

陶歡意的話說到一半，沈晏郴冰涼的手突然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他沒使力，卻帶著逼人的壓迫感。恍如大軍壓境，她幾乎無法呼吸。

沈晏郴森寒的話音從頭頂而落，“陶歡意，你真把自己當沈家少奶奶了？不該你管的閑事，你別管。”

陶歡意是怕他，不過他既然沒使勁，說明也沒什麼殺心。她以後是要跟沈晏郴過一年的日子的，這樣一直畏畏縮縮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想著，她鼓起勇氣，咬著唇反駁道：“誰說不管我的事？今天的樓梯的事，如果跟你那未過門的三個妻子有關，那說明我和我的孩子在沈家會有生命危險。跟我的生命有關的事，也能與我無關麼？”

沈晏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目光無神的小姑娘。

她模樣清麗，明明生著一雙那麼漂亮的眼睛，卻失了神采。

“你不怕我把你腿打斷？”

“你要是真要不分青紅皂白斷我的腿，那我也無話可說。”

陶歡意的手指在背後攪著。

說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

沈晏郴遲遲未有動作，而是雙手環胸，打量著她。這麼清麗的小姑娘，此時此刻卻佯裝著大膽倔強，倒是有些意思。比起以往他碰到的那些人，這個瞎子確實有意思的多。

在沈晏郴的生命裏，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怕他的，一種是開始不怕他後來怕他的。

也就隻有記憶中那個小女孩不怕他。

陶歡意更厲害些，她是分明不怕他，卻裝成怕他的樣子。

“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答複的，沈家的事情，你別過問。”

沈晏郴正要走，手臂卻被陶歡意拉住。小姑娘緊緊拽著他的袖子，看上去很是依賴。他無語地看著她抓著自己的手，想起她看不見，這才出聲，“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問問，我能出門麼？”

“出門就出門，動手動腳的做什麼。還有，你出門幹什麼？”

陶歡意眨了眨眼，雙手鬆開舉起來，“你昨天也聽見了，我舅舅問我要錢。我沒有錢，隻能出去想辦法了。”

這事沈晏郴也不甚好奇。

想著昨天她答應下來，原以為她會找沈家出麵幫忙，沒想到她竟是要自己出去想辦法？

外麵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我說，不可以出去呢？”

不可以出去，她就隻能溜出去了。

陶歡意順從地說：“好吧，那聽你的。”

“方域明再來，你可以讓他找我。方家這樣算計我，我沈晏郴不會讓他好過的。”

陶歡意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狠狠坑了我一把。”

原以為自己聲音夠小，不曾想還是被沈晏郴聽了過去。

他冷冷地告訴陶歡意，“你跟你們方家的事，當然你們內部解決。我還以為你這小瞎子有些骨氣，沒想到最後竟答應幫他籌錢了。”

陶歡意還沒回話，沈晏郴已經出了房門。

房門外，她過人的聽力聽見他的吩咐，“好好照顧著她。”

“是！”

陶歡意微微動容。

這活閻王......也不像想象中那麼可怕麼？

她鬆了口氣，今日也算混過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陶歡意開始打聽著沈晏郴的動向。她身邊幾個傭人照顧著，她便也趁機問起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沈晏郴每天都出去做什麼呢？”

“我們沈家在容城那麼多的產業，少爺當然也是要出去看看的了！”其中一名女傭又反應過來，警惕地問起，“陶小姐，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麼？”

“我不是眼睛看不見麼？有個醫生需要經常配藥，我怕沈公子生氣，所以要在他不在的時候出去配。”

女傭輕笑，“是吧？我們少爺真的很可怕！少夫人，你有這個覺悟太好了！我們一定幫你掩護的！”

“如果被少爺知道我們放你出去，肯定死得很慘！”

陶歡意被她們感染，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放心，我一定不會被他發現的。”

“嗯！”

有了她們的幫忙，陶歡意便能放心出門了。

沈家的房子坐落於市中心，路段也不算太偏，陶歡意出去沒多久，就摸清楚了附近的路。順著記憶，她去拿了藥，又用過人的聽力摸清楚了附近的琴行。

因此在第二第三天的時候，陶歡意就已經借著拿藥的由頭進了琴行。

她三歲就開始學習鋼琴了，由於天賦過人很小便拜在鋼琴名師韓泰華的手下。後來家裏那場大火後，韓泰華也出國了，她便荒廢了自己的琴藝。

而原先的陶家，就是開樂器廠的，她的母親是很有名的樂器手藝師。她母親親手製作一把小提琴，可以賣到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