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著林若曦這副模樣,歎了口氣,勸慰道:“好孩子,裴妃一向跋扈,並非有意對你苛責,你......莫要放在心上 。”
林若曦皺了皺眉,心下暗忖,覺得皇後實在過於平和。誠然,作為六宮之主,應該有母儀天下的包容之心,但若一味縱容寵妃,後位恐怕難保。
於是林若曦裝作自憐自傷道:“王府內,宛兒妹妹事事優於我,有才情,又美貌,兒臣......總是不及她;本以為到後宮,能與母後說說體己話,沒想到裴妃又來攪亂一池春水。”
皇後看著她,又想起了曾經的閨中密友平陽郡主,那麼自由瀟灑的女子,一旦入了深宅,都難免磨礪了脾性,變得越來越內斂。
如今,平陽郡主的女兒就在眼前,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寫著哀愁,走著和她母親一樣的路子。
她才發現,自己對這孩子的關心實在太少。
皇後不禁歎息道:“你我同在帝王家,後院之事,難免多有齟齬之處,少不得多多包涵。”
林若曦卻一改可憐神色,正色道:“母後,兒臣以為,一味退讓隻會讓小人得誌。”
頓了頓又道:“裴妃趕在母後寢殿鬧事,已是目無尊卑;想在兒臣孩子滿月禮這天教訓兒臣,是不知輕重。若是這樣的女人得了皇上歡心,恐怕後宮不得安生。”
皇後又何嘗不知。
隻是她一向吃齋念佛,母族勢力強大,對於後宮鬥爭不甚在意。
林若曦又道:“雖裴妃無有子嗣,但若是她自恃寵愛,將其他皇子納入膝下,那時恐怕後宮再無寧日,兒臣也怕母後過得委屈。”
皇後本來還是含笑聽著,聽到這兒也不由麵色微變。
的確,若放任裴妃實力壯大,危及後位,那勢必直接威脅自身利益。
皇後是個聰明人,隻是心誌淡泊,很少與裴妃計較。
但若是裴妃想在她頭上撒野,那她也絕不會允許 。
林若曦看到皇後眸中厲色一閃而過,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
讓皇後對付裴妃,她才好有更多精力放在自己事業上。
再加上皇後對於原身母親的思念,必然會愛屋及烏地延續到她身上,她隻需要多在皇後刷刷存在感,就很容易得到皇後的好感。
隻是原身過於怯懦,大好人脈放著不用,著實可惜。
果然,皇後明白過來其中利害後,和善地對她說:“往日你妹妹常來宮中走動,本宮卻是疏忽了你。日後,你可多領孩子來宮中。本宮身居後宮,也是寂寞。”
林若曦笑笑,自與皇後又談些家長裏短,氣氛其樂融融。
到晚上,禦賜的宮廷滿月宴可謂奢華,珍肴迭出,異味紛錯,四海八珍,享盡滋味。
林若曦和林若宛分坐於葉無痕兩側。
林若曦雖然已經穿越到古代一段時間了,仍然忍不住在心裏盛讚這些宮廷佳肴。
她腰杆筆直,神態端莊,端得是儀態萬千,得體大方。雖手中玉箸未停下,但吃相優美,情態自然。
林若宛離葉無痕靠得更近了些。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容,柔若無骨的纖手端著酒壺,貼心地為葉無痕滿斟。
美酒,美人,兒女雙全。
葉無痕雖一向涼薄,但此時此刻也不禁有些微醺的得意。
他享受著林若宛的貼心照顧,本該感到十分幸福,更何況林若宛的笑容是那麼甜蜜,表情又是那麼羞澀可愛......
但他心中不合時宜地想起另一個人。
他忍不住扭頭去瞧,林若曦就在身旁。
為了晚宴,她打扮為更為明麗,一襲紅裙,淡抹脂粉,膚如凝脂,眉如遠黛,滿麵春風。
他不由有些驚豔,以往的林若曦總是唯唯諾諾,穿著打扮從不張揚,總愛穿著素色的衣衫,眉目壓得低低的,流露出沉鬱的氣質。
像這種正式的宴會,她也總是扭扭捏捏,沒有一點王府王妃的氣派,他最生厭的,就是這樣畏縮的女人總是偷偷窺視著他,他厭惡這種不知好歹的、迷戀的目光。
可如今,她端坐在席宴上,不卑不亢,居然有一種迷人的風采。
可是她的目光流轉,卻極少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