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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淮說得沒錯,這個問題倪蔓當然最清楚。
今晚怪就怪在她倒黴回來的不是時候,橫豎自己都是不被歡迎的那個,前麵她都已經出席了,臨了前還突然出現掃了大家的興。
這麼想著,她也是就這麼說出來了。口吻裏半點知錯懺悔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是替自己抱不平,也惋惜。惋惜自己的倒黴。
時淮的臉色難看地像風雨侵蝕百年的石像,嗓音隱忍到極致,“我看你…”
“我看你又想回療養院了,是不是?”倪蔓打斷時淮,把他想說的話一口氣給補充完整了。
時淮氣得都沒話了。他覺得自己大概也是腦子不正常了才會在她喝多了情況下跟她浪費口舌。
意識到這一點後,時淮毅然轉身,索性不再管她。
見時淮走了,倪蔓的視線跟了數秒,黯然收回。從沙發裏起身起撿被時淮扔掉的垃圾桶,小心翼翼的,像撿起自己。
隻是垃圾桶還沒在手裏拿熱乎,從胃裏又翻湧上來一陣惡心,直逼出嗓子眼。她又將頭埋進垃圾桶裏開始新一番的翻江倒海。
倪蔓覺得人倒黴起來可能連喝水都會嗆死,平時自己酒量不差的,怎麼今天從宴北哪裏喝回來是這麼不爭氣的狀態。
吐出來的都是苦水,人尤其難受,頭腦也跟著發脹暈眩。
她又想到時淮打自己的那一巴掌,於是就把暈眩的原因歸咎於時淮。
也不想去管時淮走沒走上樓,又準備幹什麼。她就這麼吼了一嗓子,“哥,我想喝水。”
時家的傭人還在廚房收拾,聽到她這麼聲嘶力竭地吼,郝姨跑了出來,問了句怎麼了,正想去給她倒水,樓梯口停駐的身影朝她揮了揮手。
倪蔓聽到郝姨的聲音才回頭看到了樓梯口處的時淮。
她嘴角溢出不明的笑意,邁著漂浮的步子朝他走去。
事與願違。
眼前的東西除了那道身影落入眼簾清晰,其餘都成模糊一片。走著走著,渾然不知自己就要朝人高的古董花瓶撞去。
還好被一隻熟悉結實的手臂攔住。
頭頂似乎傳來一聲夾怒帶惱的歎。
沒等她去自己探究到底時淮有沒有真的歎氣,整個人被淩空抱起,那雙有力的臂彎穩穩托起她上樓。
雖意外,但也沒掙紮,任由抱著,隻是嘴上故意抱怨,“你抱我幹什麼?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嗎?”
時淮:“閉嘴。”
“我不。”
時淮凝了口氣,忍下將她扔下去的衝動。
“哥…”倪蔓突然轉變了口吻,想起以前自己也有喝醉過,時淮就被折騰得夠嗆,有一次她還不小心用打火機燒了他的頭發。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在她十八歲生日的那天。
也是那一天,他們緊密揉進彼此的身體與人生。
倪蔓將臉埋進時淮的胸膛,貼著,嘟嘟囔囔的:“我不後悔…”
在他決意要送她進療養院時,他說,她早該清楚,利用他和時家的代價。
無論如何,代價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
她不會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