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靠近過去。
“我原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昨日中午睡不著,開窗時瞧見牛媽媽鬼鬼祟祟地跟蕭桃華房裏的董奶娘在牆角下說話呢。”
見如寧嚇得抬頭看她,蕭令月悠悠歎氣,“這牛媽媽要是自個兒撈了油水我也沒心氣,隻不過她要是拿去孝敬蕭桃華身邊的人,我是斷斷不能容的。”
常見蕭桃華和盧姨娘擠兌蕭令月,如寧早不高興。此下一聽,心裏震驚完了便是生氣。
把袖子一撥下來,橫眉道:“那便查,查得仔細,把證據遞到大太太那,大太太一準把那吃裏扒外的掃出蕭府!”說著就想去廚房拿賬本。
蕭令月趕緊攔住她。
“那不是便宜了她嘛。”微微一頓,蕭令月靠在桶沿上望了如寧一會兒,忽地一垂一抬眼,道:“如寧,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提這事,是想借此拿住牛媽媽,去替我看著蕭桃華。”
如寧被這峰回路轉的勁兒給攪得有點糊塗。
蕭令月望著她,頗為耐心,“過兩日老王妃壽宴,我隨祖母前去,是嫡女,定不能出差錯的。可是今日你也看到了,蕭桃華那模樣,哪裏是肯像平日裏隨意就過去的?我想了想,覺著還是要找個人盯著她。”
這般一解釋,如寧也明白了。老王妃壽宴確實重要,蕭令月顧著蕭府臉麵,蕭桃華卻是個不識大體會作幺蛾子的。
皺了皺眉,如寧問道:“但......牛媽媽,當真拿得住麼?她麵目老實,實則滑頭,若是陽奉陰違怎麼辦?若是合起來騙咱們怎麼辦?”
聽著一疊問,蕭令月知道十三歲時的自己是個眼不成眼鼻子不成鼻子的樣,她輕輕莞爾一笑:“你信我,安心就是。”
沐浴更衣完,用飯的時候如遠便親自去叫了牛媽媽來,按蕭令月說的,旁的不提,隻提有賞。
那如遠是什麼性子,素來是最穩重會說話的,路上一通賀喜,直叫牛媽媽高興得滿臉都要變成花了。
在堂前給蕭令月行了禮,牛媽媽斂了斂神色,笑道:“奴婢聽如遠姑娘說,小姐召奴婢有事?”
蕭令月正喝著牛乳茶,聞言嗯了一聲,示意如寧將一個裝著銀子的如意袋拿給牛媽媽。
牛媽媽早聽說有賞,一看這大袋子,忙不迭雙手接過來。
正欲道謝,就聽蕭令月道:“媽媽也是老人了。雖是糊塗觸了規矩,我也不能不顧念舊情,媽媽拿著錢仔細點打算,也不枉你我主仆一片情誼。”
這話是什麼意思?牛媽媽當然不明白。驟然一抬頭,那本壓在菜籃子下第六塊磚頭的真賬本便出現在了眼前。
牛媽媽一怔,完全醒過神來,銀子也不敢拿了,連連磕頭:“小姐,小姐......是老奴糊塗,老奴糊塗啊......”
自上次三太太那出了事,掌家的大太太就立了規矩,倘若克扣撈油水,一旦被抓著了,逐出蕭府並通報各家。
那大太太是什麼人,京城命婦圈子裏左右逢源的人。這一通報,那便等同是各家的官家太太都知道了。
而她們這些人,除了為奴為婢,又哪裏還有什麼其他的本事?
“小姐......老奴真不是存心的啊......”見蕭令月沒有反應的吃茶,牛媽媽不禁有些急了。
她也清楚,蕭令月能叫她來,證明事情還沒捅到大太太那兒,也就是說,還有挽救的餘地,“小姐仁慈,小姐饒了老奴吧!”
“饒你?”蕭令月將茶盞放在桌上,神色淡淡,“饒你繼續吃房裏的錢?饒你將我房裏的事捅去給蕭桃華?”
牛媽媽一怔,臉上頓時一白,顯然沒料到蕭令月會知道這事。
對於此時的蕭令月來說,涉及蕭桃華的,便是最令她厭惡的。
現今被抓包是蕭桃華房裏的人,這件事就絕不是她哭一哭跪一跪能了結的了。
哭聲止在當場,牛媽媽怔愣多時,咽了口唾沫,“小、小姐......老奴,老奴、老奴不得不聽啊......老奴有個女兒......”
似乎想起什麼,牛媽媽連連點頭,聲音也重了些,“對對,老奴的小女兒在七小姐那兒做事呢,小姐也知七小姐的性子,若是老奴不聽,七小姐是要打死她的啊......”
眼見她說著又掉下眼淚。蕭令月靠在桌邊,用手腕支著頭,一瞬不瞬地笑看著她。
待那牛媽媽哭了一陣,才思索道:“我記著我是見過媽媽的小女兒的......似是喚翠羅?”
牛媽媽神色一僵,又聽蕭令月凝眉道:“似乎還有個兒子,喚主哥兒的?”
“牛媽媽......你顧忌著蕭桃華捏住你女兒,倒不怕我將你那小兒子捏住麼?”
牛媽媽與如寧如遠聽到前一句時俱都愣在當場,此時又聽到這一句,牛媽媽麵目已是真真正正的慘白。
旁下的如寧驚得就要上去探探她是不是病了,立時便被同在身旁的如遠一把拉住。
牛媽媽再蠢,這時大概也清楚蕭令月不是為什麼賬本的事辦自己了。良久重重叩了個頭道:“隻小姐不動主哥兒,小姐要老奴做什麼都行。”
終是有年齡再那,活不成人精,到底也能活個明白。
蕭令月也不廢話,將那真賬本扔到她眼前,“一,這賬條細你給我補明白,誰吃了,吃了多少,一條不準少。二,這房裏哪些人是不清白的,寫個條子給我。”
頓一頓,蕭令月睨向她,“其三,我要用你家翠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