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應稍稍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那便有勞姑娘。”
顧宛安衝他一笑,帶著他坐上回顧家村的牛車,又引著他從村頭一路往村裏走,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
“你看,就像我們剛剛坐牛車回來,每日都會有三趟牛車來往古原鎮,如果在這邊住的話相對來說會比較方便你進鎮子裏。”
“不過這是村頭,平日裏甚少有人往這邊走,太過冷清了些。”
“村尾住了好幾個賭鬼,成日裏吵吵鬧鬧的,我就不帶楚公子去了。”
像是知道他的性子不會住村尾那種地方一般,顧宛安根本沒有想過引著他往村尾去,而是轉頭往河邊方向走。
“楚公子若是想住在顧家村,倒是有個住處,村中有條河,上遊段有處空屋,離大家的住處也不遠,從前住的人家後來好似搬遷到京城去了,這房子也就空了下來。”
顧宛安回頭看看楚淮應有沒有跟上來,不想河邊濕軟,她一時不慎便踩在了鬆軟的泥地上,腳下不穩,竟帶著她整個人直直往河裏栽去!
楚淮應本能伸出去的手,卻沒有抓住顧宛安,他想也不想便縱身躍入河中。
河水湍急,但好在並不深,楚淮應很快便抓住了顧宛安的手,帶著人往自己身邊扯,直到攬住了她的腰身才將人往岸上帶。
顧宛安被放倒在草地上,連連咳嗽。
她倒不是不會水,隻是跌倒受驚,入水的時候沒能憋住氣,這才導致嗆了好幾口水。
楚淮應聽她的聲音似乎很是難受,忙伸手扶她起來,替她拍背。
係統的獎勵聲音不斷響起。
顧宛安已經沒心思管那個聒噪的係統了。
她被拍得吐出了兩口水,倒是舒服了不少,氣也能喘上來了,“多、多謝楚公子。”
這大抵是楚淮應第一次拋卻了習學多年的禮儀。
他的手始終搭在顧宛安後背上,即便她已經不咳嗽了,他還在緩緩給楚淮應撫背讓她順氣。
顧宛安抬起頭,本想再跟他說聲謝謝。
不想兩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她一抬頭鼻尖便堪堪蹭過青年的下巴。
楚淮應的耳根子悄無聲息地紅了,“我、我送姑娘回去吧。”
“多謝。”
顧宛安沒有拒絕,她伸出手讓楚淮應攙扶著站起身來,緩緩抬腿走向顧家方向。
不想兩人還未抵達顧家門口,便已經聽得裏頭打砸聲響起。
“再不還錢就砍了你們!”
“你盡管試試!”
囂張跋扈的男聲跟雖有些虛弱卻氣勢十足的女聲交彙在一塊,讓顧宛安來不及多想,當即加快腳步推開了院門。
裏頭的白秀秀正跟要債的人對峙著,還不時扭頭怒視顧滿倉,“你要是敢將女兒賣出去,老娘就跟你拚命!”
賣出去?
跟過來的楚淮應有些意外,又看了看愣在院門口的顧宛安。
她接近自己,那不成是因為不想被賣?
顧宛安已經回過神來,三兩步衝過去撿起一根木棍護在了白秀秀身前,“娘,您身子虛,到裏頭歇著去,這裏有我呢。”
白秀秀沒有動彈。
顧宛安隻得喊來了一旁瑟瑟發抖的顧秋,“三丫頭,還不快把娘扶進屋裏去?”
顧宛安橫眉瞪眼的時候委實有些凶,語氣又冷,渾身濕漉漉的,因為是受驚落水而臉色蒼白的模樣活似一隻水鬼。
唬得顧秋當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扯著白秀秀的衣裳帶著她回屋。
見白秀秀回去了,顧宛安這才稍稍心安,一手拎著木棍指著麵前的要債人,一手摘下了自己的荷包拋了過去,“這裏頭有十五兩。”
“兩日時間,我已經掙得了十五兩銀子,現在離我們約定的期限還有五天,你們難道還怕我掙不得三十五兩嗎?”
要債人打開了荷包往裏頭瞄了眼,神情有些猶豫。
顧宛安見有戲,連忙補充道,“你們若是逼急了我,我一死,顧家沒有人能夠掙錢,到時候你們即便把人都賣了,屋子拆了,也是不夠三十五兩的。”
“倒不如給我這個機會,反正還有五日,五日後再來也不遲。”
要債人還未出聲,一直在門外冷眼旁觀的楚淮應卻開了口,“三十五兩,我來給。”
顧宛安抬眼望去的時候,他正從自己袖中摸出一錠銀子來。
一錠便是五十兩,伸手的同時,楚淮應也看向了要債人手裏的荷包。
那是顧宛安的。
“楚公子!”顧宛安一急,本想上前阻攔。
她本就不想利用楚淮應賺錢,要不是沒了法子,根本不會接近一個陌生人的。
如今怎好要他替自己還債?
【警告,警告,請宿主維持惡女人設。】
心尖忽然一痛,是係統又在懲罰她了。
顧宛安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想欠楚淮應人情怎麼就是維持不住人設了,心尖蔓延而上的痛意已經讓她無法出聲,隻得眼睜睜看著要債人樂嗬嗬地接過那錠銀子,又將荷包遞給了楚淮應。
“公子出手真是大方,可比嫁給那勞什子員外好多了。”
楚淮應冷眼一掃,“若是再敢胡說,本公子割了你的舌頭。”
渾然天成的貴氣讓要債人心裏無比清楚這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不過錢已經到手,他們也所謂這人是誰。
隻是在路過顧滿倉身邊的時候,要債人還是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真是個窩囊廢,還不如你那女兒有本事,往後小心著些,再栽在爺手中,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顧滿倉兩腿兢兢,根本站不穩。
直到這個時候,顧宛安才緩過一口氣來,“我去把錢要回來,這錢我可以自己還,不勞楚公子費心。”
她說著就要往外頭追,卻在路過楚淮應身邊的時候被一把抓住,“不妨事,我又不是不如昂你還,與其欠他們的,不如欠我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隻是欠我的,要還也得等養好傷再說。”
他用眼神暗示顧宛安手掌上的傷痕。
雖然明知是借口,可顧宛安還是領了他這份好意,“那便多謝楚公子了,沒什麼好謝你的,公子也餓了吧?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
“這就不必了。”
渾身濕漉漉的感覺並不好受,楚淮應隻想早些回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