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能讀懂他心中所想一般,顧宛安叫住了他,“不留下吃飯,不如公子進來烤烤火,你渾身都濕透了,回去的路還遠著呢,仔細著了涼。”
楚淮應猶豫了一瞬,“也好。”
得了他的應允,顧宛安從廚房裏抱出顧夏撿來的柴火,在院子裏架起火堆讓他烤火,又找來一條幹淨的布巾讓他擦頭發。
可再怎麼幹淨也是用過的,楚淮應眼神猶豫,沒有伸手去接。
顧宛安抿了抿唇,第一次覺得這個人有些麻煩,“這是我的,剛用了幾日,平時也就洗完臉擦一擦,不是很臟。”
楚淮應這才伸出手將那布巾接了過去。
耳根子更紅了一些。
連心跳都隱隱有幾分加快。
楚淮應隻當自己是靠近火堆太熱了的緣故,埋頭擦著頭發,不再吭聲。
顧宛安又端了碗熱茶過來給他,“沒什麼好茶,楚公子將就一下吧,喝了暖暖身子。”
“多謝。”
楚淮應這次痛快得很,伸手去接的同時還將那布巾還給了顧宛安,“這個還給姑娘。”
顧宛安收了布巾,又到屋裏換了身衣裳,走出來的時候楚淮應正好起身準備離開。
“顧姑娘。”
他張了口剛要說出告辭的話,顧宛安卻搶在他前頭,“我送公子出去。”
微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楚淮應低聲謝過,“那便有勞姑娘。”
並肩往外走去,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顧宛安主動找了話題聊,“顧家村偏僻,不知公子為何要住在此處?”
楚淮應倒是沒有隱瞞,“不瞞姑娘說,我爺爺年歲已大,剩下的時光就想回到故鄉找個清淨遠人的地方養老。”
“姑娘方才說的那處倒是個好地方,足夠清淨,想來爺爺也會喜歡的。”
“是麼?”顧宛安歪了歪腦袋,神情頗有幾分天真。
楚淮應不知道的是,她此刻的心裏已經在打起了小算盤。
係統的任務不能不完成,楚淮應如今就是她的作弊神器,隻要跟這個人牽扯上關係她就能賺錢。
總是找理由也不是個辦法,他要落戶顧家村是最好的入手點。
若是她能得到幫楚淮應這個忙的機會......
有名正言順接近楚淮應的機會,能接觸就能賺錢,總比她一直胡亂找理由接近楚淮應讓他疑心甚至厭煩來得好。
小算盤打得劈啪響,顧宛安的瞳孔裏都閃爍著明亮的微光,“公子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出手幫忙。”
楚淮應沒有接話。
他不是很喜歡有人這麼主動接近自己。
但顧宛安似乎是個意外,每一次的接觸裏,他都能發現這個姑娘身上新的亮點。
出事先護著娘親,一個姑娘家敢拎著木棍跟凶神惡煞的幾個男人對峙,再有心眼子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何況顧宛安方才的眼神多麼天真啊,總讓他沒法提起自己的疑心來。
見他不吭聲,顧宛安知道自己有些心急。
她做出慌亂模樣,手忙腳亂地解釋道,“公子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公子幫了我這麼多,我想著多少還一些人情罷了。”
楚淮應低笑一聲,“我沒有誤會姑娘,隻是此事不急,我也還需要再看看。”
“來日若是有需要姑娘相助的地方,在下不會跟姑娘客氣的,到時候就得麻煩姑娘了。”
顧宛安眼底藏笑,“好。”
此事便算這麼敲定了。
送了楚淮應坐上牛車,顧宛安孑身一人返回顧家。
顧滿倉已經等了她許久。
他方才可瞧見了,那公子衣著華貴非常,一出手更是五十兩銀子。
他跟顧宛安兩個人都濕淋淋的,誰知道回來之前是去做了什麼。
還用了同一條布巾......
想起楚淮應那本不肯接卻因為聽到是顧宛安的布巾便伸手接過的模樣,顧滿倉認定這兩人是有私情的。
一條大水魚就這麼出現在他麵前,叫顧滿倉如何不心動。
隻要把顧宛安送到楚淮應身邊,隨便挑個什麼僻靜地方假意顧宛安受傷了讓那公子來幫忙,亦或是直接丟到他家裏頭去。
有迷晴藥的加持,他就不信能有男子把持得住。
本就有私情的兩個人到時候天雷勾動地火,他再挑著時機冒出來,假意發現他們的奸情......
衣著那般華麗的公子,想來也不會願意這樣丟人的事情傳出去,輕則給他一筆錢打發了他去,運氣好些,指不定還能讓顧宛安嫁過去。
如若不然,做個妾也是好極的。
“秋丫頭。”端了一碗水塞到顧秋手裏。
顧滿倉慫恿著顧秋讓她去給顧宛安送水,“你姐姐忙進忙出的累壞了,怎麼這麼沒眼力見,還不快些給你姐姐送去。”
顧秋稀裏糊塗被推了一把,她是親眼見到姐姐忙得陀陀轉的,絲毫不懷疑爹爹說的這句話的真實性。
小小的女娃端著一碗水便小跑到了顧宛安麵前,“姐姐,喝水。”
顧宛安順手摸了一把顧秋的腦袋,“乖。”
稍稍欣慰了一下妹妹現在願意跟自己接近,顧宛安接過碗來便仰頭將那碗水喝了個幹淨。
味道有些怪,顧宛安也沒有多想,她隻當是自己渴了許久嗓子裏生疼的緣故。
不想這碗水喝下去之後便越來越不對勁。
一開始隻是覺得渾身燥熱,之後便開始口幹舌燥,連著灌了好幾碗茶都緩解不了那種感覺。
更要命的是,還有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覺,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顧宛安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思前想後,最終確定有問題的,便是顧秋給她的那一碗水。
但顧秋年紀這麼小,即便是有壞心眼也拿不到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淩厲的視線瞪向躲在門後的顧滿倉,顧宛安心下了然。
定是他給自己下藥了!
趁著自己還有最後一絲理智,顧宛安張嘴便罵,“顧滿倉!你個枉為人父的畜生!”
指甲撓破了自己的手臂,顧宛安想用痛意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她再也支撐不住,眼神密離著很快往一側倒下。
視線裏最後殘留的,是顧滿倉欣喜若狂抓著個麻袋奔向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