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天一大早，肖嫵等在寧樂馳前往早課的必經之路上。

見寧樂馳及身邊的侍從近了，肖嫵頓時低聲哭了起來。

寧樂馳意外見到肖嫵，本喜上眉梢，卻看著肖嫵淚水砸下，叫他轉喜為驚。

肖嫵眼神中滲滿哀愁，向寧樂馳行了一個禮。

“我怕姐姐見我哭也難過起來，所以不敢在長定宮中哭。我還以為自己躲得遠遠的，沒想到反而撞到了殿下麵前，是我該死了。”

寧樂馳聞言急得眉頭一緊，“姐姐怎麼了？”

肖嫵見寧樂馳上鉤，有意帶著他沒什麼人的偏僻地方走了幾步。

寧樂馳會意地讓隨身侍從停下，獨自跟著肖嫵站到了一處不引人注意的牆根下。

“到底怎麼了，你快與我說。”

肖嫵故作哀愁的雙眼中已蓄滿了淚水。

“我坦白說，此事還要怨殿下你，你昨日那麼衝撞鸞玉姐姐，姐姐心都傷透了，難過了一夜。”

肖嫵誅心的言語砸得寧樂馳腦袋發暈，他恍惚道：“我......”

肖嫵卻指責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也不該一句光護著我呀！”

寧樂馳聽得這話，自責難當。

肖嫵又與他說：“你知道姐姐本來是想盡早嫁的，可姐姐如今為了安慶，不敢嫁了。你與紀娘娘來了，大家把婚期推遲的話翻到了明麵上，姐姐煎熬得一夜未睡，哭了好幾回，身子眼見著越來越不好了。”

“若真等上一年才能成婚，依姐姐現在的身體，怕是等不來出嫁的那天了。”

寧樂馳一聽，腳下一個踉蹌，臉都白了。

“我真該死......我昨夜不該那麼走了，我該守著姐姐的。”

“殿下，你守著也不見得有用。畢竟鸞玉姐姐心病的根子，還是在婚約上。”

肖嫵假裝焦心，扯了一下寧樂馳的袖子。

“殿下不知道，姐姐不許我們為她請太醫，連她難過不眠之事也不許我們傳出長定宮。我沒辦法救她，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是我太沒用了。”

寧樂馳聞言，急得已站不住，起身欲往長定宮奔去。

肖嫵趕緊攔到他前麵，果斷一跪，帶著哭腔向他祈求：“求求殿下，救救鸞玉姐姐吧！隻有你能救她了！”

寧樂馳見她一跪，趕忙拉她起來。

肖嫵卻掙紮幾番，才肯順著他的拉扯站起來。

寧樂馳好不容易拉起了肖嫵，連忙道：“你不必跪，隻要能救姐姐，我就算豁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可怎麼救她，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寧樂馳說罷一聲歎息，雙眼緊閉，額頭的青筋都隱隱爆起。

“我倒有個法子，卻不知合不合適。”

“有辦法，你便教我吧。”寧樂馳急切地看著肖嫵。

肖嫵斂了眼淚，皺著眉頭，“那要先問殿下，肯不肯豁出一切助姐姐提前婚事了。”

肖嫵話音未落，寧樂馳便應道：“當然肯，我怎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煎熬。”

“或許，你以你和鸞玉姐姐的名義，幫姐姐辦一場賞月會，我替姐姐在席間表白心跡。屆時你請來宮內的紀娘娘與宮外的大臣們，讓大家一起上書，幫鸞玉姐姐提前婚期呢？”

肖嫵說到這，眼睛都亮了。

“等有了大家聯名上書，陛下看見大家對鸞玉姐姐的祝福，也會放寬心答應姐姐提早出嫁的！這不就救下姐姐了！”

肖嫵說罷，衝著寧樂馳一笑。

寧樂馳被這一笑衝擊得神魂有些顛倒，當即一拍巴掌，“對，你說的都對。”

隻是讚同過後，寧樂馳又猶豫了起來。

寧樂馳的猶豫很快被肖嫵捕捉，她連忙追問對方為何遲疑。

寧樂馳不與肖嫵見外，直說道：

“可那顧北風帶來的婚書上，要姐姐封地的控製權，姐姐封地上有金鐵二礦，這也是父皇不願答應提前婚期的重要原因。”

肖嫵假裝天真爛漫，回他：“大不了把寧無沉從北邊調到西邊去，這樣一來，鸞玉姐姐封地裏的好東西還能流出我們安慶不成？”

肖嫵說罷，更進一步搭上寧樂馳的手，輕觸著寧樂馳的小臂。

“再說一點兒私心，若長姐遲遲不嫁，那殿下又何時能娶親呢？”

猛得被提及“娶親”，寧樂馳登時隻覺得有股火從肖嫵觸及他的手臂處往心口燒。

他人一恍惚，隻會說“好”了。

肖嫵一笑，更進一步催促他：“事情宜早不宜遲，宴會的場地不如交給我，我出宮方便，殿下隻管發請帖去便是。不如就明日晚上吧，我實在不願看姐姐再受一日的煎熬了！”

寧樂馳旋即重重一點頭，喊了人就走。

等寧鸞玉得知此事時，寧樂馳已經依照肖嫵所言，以他和寧鸞玉的名義，向內外散下了賞月宴的帖子。

隨請帖傳進長定宮內的還有一封寧樂馳的親筆信。

寧樂馳信中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全在為她這個姐姐打算。

隻是，字裏行間皆透著肖嫵的影子。

寧鸞玉這下是真被氣得五臟生煙。

她捏著信，顫聲道：“我這傻弟弟，昨日與他交代的話，一覺起來他都忘幹淨了！”

小荷聞言上前兩步，拿起帖子一看，登時也罵了出聲：“這宴會請了後宮前朝，甚至還有明濟的人，又在外頭辦，分明是場逼婚的鴻門宴，好臟的手段。”

小荷氣得將帖子“啪”的一聲甩回桌上，“殿下，你可不許去！”

寧鸞玉扶額，點著帖子上與自己名字並排的寧樂馳的名字，無奈道：

“小荷，你可曾想過，帖子都發出去了，已不由得我不去了。我若不到場，丟的是誰的臉？丟的是我安慶儲君的臉，毀的是我安慶儲君的信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