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炎徹底將自己的滿腔怒火,發泄在了紙鳶身上,狠狠地將這個倔強的小丫頭折騰了半宿方才罷手。
久困宮中的紙鳶早已熟透,如今初嘗風雨之事,側檔在床邊腦中十分混亂,漸漸的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門外的打掃聲,驚醒了一向警惕的蕭景炎。
他披了一件內襯,拿了一柄佩劍就出門了。
看到門外一群新麵孔的宮女,緊緊有序的打掃著衛生,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見到蕭景炎出來,手裏還拿著配劍,一群宮女紛紛驚恐萬分地跪倒在地。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蕭景炎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料,他那個便宜老爹根本就無意降罪於他。
他是大乾的太子,又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就這兩層身份加身,幾個毫無背景的宮女侍衛死在他手裏,那就等於白死。
他那個年輕時同樣殺人不眨眼的皇帝老爹,知道了這件事情,估計連反應都沒有。
“讓禦膳房傳膳吧,餓死我了。”
盞茶工夫之後,隨著禦膳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白胡子老頭。
老頭手裏還拿著一個撥浪鼓和兩串糖葫蘆。
一見到蕭景炎,老頭就紅了眼眶。
這個老頭算是在蕭景炎母後死後,唯一對他好的人了。
老頭叫譚鶴齡,是梁國人,跟著蕭母一起來到大乾。
蕭母死後,他也留在了大乾當官。
但是等到大皇子和四皇子勢力逐漸壯大以後,他被明升暗降。
雖然貴為欽天監少監,主管祭祀,但是權利也限於祭祀的時候,貢品是上全牛還是全羊。
並且從那以後,兩人幾乎除了皇家祭天大典,就見不上麵了。
譚鶴齡也是費了老大的勁,今天終於又見到了蕭景炎。
一見到蕭景炎,譚鶴齡瞬間就紅了眼眶。
老頭兒搖著撥浪鼓,一邊流著淚,一邊扮鬼臉。
“哦喲,小炎炎認得我嘛?我可是你母後從梁國帶來的先生啊!你可不能殺我哦,給你吃糖葫蘆。”
看著眼前紅著眼眶扮笑的譚鶴齡,蕭景炎既無語又心酸。
“舅父不必如此,進來說話吧!”
蕭景炎一句舅父,頓時讓譚鶴齡愣住了。
“你認識我?”譚鶴齡激動的顫抖著手指指著自己,緊張的求證道。
蕭景炎表情嚴肅的衝他拱手為禮,深深作揖:“舅父大恩,景炎斷然不敢或忘。”
聽了這話,譚鶴齡震驚之餘,連忙掏錢。
幾坨五兩重的銀子,已經塞入了隨行的宮女手中,然後反複叮囑,今天所見,絕對不能說出去。
否則不僅是他們,連她們這些人都免不了池魚之殃。
隨後,兩人進了屋。
譚鶴齡把蕭景炎拉到角落的桌邊,激動的整個手都止不住的發抖。
他擦去眼角的淚水激動的說道:“殿下,你此番大病初愈,但是並非喜事。”
“如今朝廷兩黨黨爭不斷,各方勢力遮天,非殿下所能敵之。之前您能安逸這麼久,那是因為世人皆知太子癡傻,所以不與下手。”
“如今您恢複神智,定然會引起兩方不悅,與其參合這泥潭之中朝不保夕,不如與我一同北逃金國。”
“殿下放心,我已經和完顏大汗通信過了,加上這些年的俸祿與賞賜,去了草原上,買些奴隸,養些牲畜,圈起部落也不失富貴逍遙。”
“待中原有變,再與完顏大汗舉兵南下,也不失為一法!”
兩人多年未見,沒想到第一句話,居然是讓自己卸去太子之位,北逃去金國草原。
當然,蕭景炎也知道,譚鶴齡這麼說,也是為了他好。
不過,自己從藍星歸來,可不是來當窩囊廢太子的。
但有血性者,得此高位,必起爭心!
當然,還有一件他不得不去做的事!
蕭景炎看著譚鶴齡,一臉嚴肅的說道:“舅父,本宮隻是想拿回本屬於本宮自己的東西。這是當年他承諾給本宮母親的!”
“而且,當年本宮母親之死,那些人都是凶手!兒不為母報仇,卻北逃敵國,與異族同伍,我蕭景炎做不出此醃臢之事!”
譚鶴齡聽後一時無言。
兩人幹坐了一會兒,譚鶴齡最後想了想,終於還是釋然了。
回想起來,自己一晃這個年紀了,當年和公主信誓旦旦為國家開辟道路,結果呢?
萬千健兒骨埋異鄉,公主含冤而死,自己還要帶著公主唯一的骨肉,逃到蠻荒之地,反過頭和仇人打自己人......
這想想都是奇恥大辱。
或許放手一搏,尚有一線生機。
他拍了拍蕭景炎的肩膀,感歎道:“你和你母後一樣,是一個要強的人!”
“罷了,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也沒什麼好怕的,索性就陪你,再爭這一回吧!”
兩人眼神對視,此刻譚鶴齡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紅著小臉,帶著梁國騎兵正麵對抗北乾悍騎的小姑娘。
“你和你母親真像啊!回想起來,你現在至少比陛下當年的情況好上不少。”
聽到這裏,蕭景炎順勢問道:“舅父,本宮久居東宮,不知道如今朝堂局勢。以您看,本宮能登上皇位的機會有多大?”
“呃......”聽到蕭景炎這個問題,譚鶴齡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份激情,瞬間被澆滅了。
他摸了摸胡子,支支吾吾的說道:“依微臣看......哎!殿下能登上大位的概率,幾乎沒有。”
“如今,朝堂之上二黨之爭本就打得激烈。如果此刻身為太子的您加入這場爭鬥的話,想必定會引起眾黨圍攻,到時怕是不好收場啊!”
二黨之爭?
在蕭景炎的記憶中,他父皇蕭烈這一代,十幾個皇子為爭奪皇位,硬生生將位於八國之首的大乾打成了一個二流王朝。
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沈皇後,帶著梁國鐵騎助戰蕭烈,結束了大乾內 鬥,怕是打到最後,整個國家都會分崩離析,成為曆史。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整個大乾國力毫無長進不說,當年的悲劇竟然再現朝堂。
怕是如果他作為太子不出手,等著他們再現當年的內 鬥,生靈塗炭,國家崩壞不說,沒權沒勢的他必定首當其衝,成為最先被滅掉的倒黴蛋。
因為隻有身為太子的他死了,奪嫡之爭才會更加名正言順。
但是眼下的他,除了有譚鶴齡一人鼎力支持以外,就隻剩下了一個太子名頭。
光杆司令一個,幾乎毫無實力可言。
看著蕭景炎緊皺的眉頭,譚鶴齡倒是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二十年前,微臣跟隨梁國三十萬鐵騎入乾。雖然兩次內戰、三次北伐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剩下的人,全部被編成悍騎營。”
“如果能想辦法把這支隊伍拉攏過來,殿下手裏也算有了一手奇兵。未必沒有爭一爭的可能!”
這些法子,蕭景炎定是知曉,但這還遠遠不夠。
“不知舅父可還有別的法子?”
蕭景炎側頭低聲詢問。
譚鶴齡垂眸深思,片刻後抬頭定神道:“還有一法!”
一聽這話,蕭景炎瞬間來了興致:“舅父不妨直說!”
譚鶴齡頓了頓說道:“太子您久居冷宮,身後並無勢力,如今身邊唯一能夠化為己用的便是楊家。”
“所以若是您能盡快與太子妃同房,懷上子嗣,那這楊家身為太子妃的母家,到時候定會全力支持您!”
蕭景炎微微皺眉,這確實也是一個法子。
楊家也是一定要爭取的!
可不等他多想,和譚鶴齡一同進來的宮女,連忙進屋小聲告訴他,皇帝的文書太監來了。
很快,門外一個穿紅衣,麵帶微笑的老太監走了進來。
蕭景炎對這個老太監還是頗有幾分印象。
每次有什麼祭祀典禮,他都會過來請這麼一套。
除了祭國大典以外,其他蕭景炎是一概不去。
畢竟去了也沒用。
他正想著,老太監供了供手,笑道:“太子爺萬福金安,皇上說今日午時有朝會要開,說是商討與西夏明珠公主結親之事,讓老奴通知殿下,還請殿下斟酌。”
西夏公主?
蕭景炎頓時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