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十二啊，沒有詔令，沒有上書的，你怎麼回京了？”蕭烈老眼昏花地道。

“呃......”蕭景炎頓時有些無語。

原來，這個糊塗的老皇帝，把自己當成他最小的兒子了。

這時，還是守在他身邊的秉筆太監小聲提醒道：“陛下，這是太子。”

“哦？哦！原來是太子......”

兩句話說完，蕭烈也無話了，重新半眯著眼睛，一副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樣子。

這時，端王走了出來，拱手說道：“父皇，方才老六在午門外，劍刺戶部劉侍郎，氣死禮部尚書武庭河，此乃對先祖大不敬也，理應責罰。”

蕭烈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艱難的抬起眼皮，對著下麵敷衍道：“那就查一下吧！”

此時，刑部尚書董雲舟嘴角露出壞笑。

他回頭看了一眼蕭景炎，然後對蕭烈拱手說道：“陛下，太子擅自殺大臣，雖然有定太子開府，有權監察百官，但是要得體而行。”

“劉有泉有罪不假，但是罪致死否，還有待確認。不論罪而誅之，與濫殺無辜無異。”

剛剛和他在午門口還跟著一起痛罵武庭河的人，此刻又和端王站在一起圍攻他這個太子。

這就是如今大乾的朝堂局勢。

除了自己人，就都是敵人。

蕭景炎正欲出言反駁，另一個人立馬搶先一步出班。

“身為太子，久居深宮，七年未出。昨日，屠殺滿院宮女侍衛，屍堆成山。”

“皇宮重地外，持劍刺殺侍郎，罵死禮部尚書。如此心性，六皇子怕是無德繼續當這個太子吧！”

這人說話簡單明了。

即使是直麵蕭烈，也是直言不諱，據理力爭。

他敢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底氣。

男人叫羅彥輝，乃親王之下第一人，人稱羅爵爺。

世襲候公爵，開國大將軍之後。

母親還是蕭烈的姑姑。

不管是輩分還是名望，都是朝中之最。

而他本身也是屬於端王一黨，也叫勳貴黨。

代表的是那些開國元勳後人的利益。

畢竟，要是大皇子上位，那麼這些個開國元勳，就是外戚了。

隻要端王一脈在，他們的榮華富貴自然就在。

否則，他們的地位就會如同曆史上那些諸多王朝開國之臣般，逐漸消失。

他話音落下，立馬就有人附議。

“爵爺此言甚是！如今天下糜爛，周圍蠻夷四起，太子既無才無能，為國為民還是為了黎民百姓，理應立賢。”

講這番話的人更加不簡單。

是大皇子的大舅舅，掌管天下兵馬的大將軍林擒虎。

他可是目前權利最大的外戚。

其能力和權力，在朝中幾乎沒有敵手。

當年，蕭烈就是看上了林家四兄弟的能力，才娶了林擒虎的妹妹，並立其為後，換來他們家的全力支持。

靠著林家的幫助，蕭烈幾乎沒有費任何力氣，就鎮住了朝堂局勢，最後坐穩了皇位，延續至今日。

林家幾個兄弟更是在軍中如魚得水，掌管兵權，手握重兵。

林家的權謀之道可謂恐怖又惡心。

如果不是林家入局攪動，蕭景炎的母親又怎麼可能冤死？

顯然，當年蕭烈的便利，帶來了如今的麻煩。

林家現在在朝堂上，已經成為了一股無比強大的勢力。

剛剛還幫著蕭景炎一起圍攻武庭河的人，此時刀鋒一轉，一起指向了他！

龍椅上的蕭烈，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側躺著。

他伸出枯瘦的手，抓了抓花白的頭發，看了看自己這個不知道多久沒見的兒子，渾濁的眼神微微顫抖。

通過對方的微表情，蕭景炎幾乎可以肯定，蕭烈這一刻恐怕是動了廢太子之心。

林擒虎顯然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繼續添了一把火。

“啟稟陛下，據探子來報，北地金國這幾個月在大規模收攏部落，可有南下之意......”

蕭景炎聽著林擒虎的話，算是徹底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心裏已然有了計劃。

他主動拱手上前，語氣平緩的對蕭烈說道：“父皇，兒臣認為，大將軍所言極是！”

“兒臣性情暴躁，容易意氣用事，確實不明事理。我本以為那些宮女通藩賣國，於是一怒之下將她們全數殺死。”

“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大將軍的人。早知如此，我怎麼會對她們動手。此事在我，請父皇賜罪。”

蕭景炎此話一出，整個大殿的群臣都有些吃驚。

不少人更是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向他。

唯獨譚鶴齡，此刻正是大喜過望。

他知道蕭景炎這是抓住了機會，一直在朝堂之上充當小透明，久久未開口的他，連忙出班質問道：“大將軍的人，如何會出現在東宮太子府？”

蕭烈沒有說話，直接將目光看向了林擒虎。

渾濁的目光之中，有一抹犀利之色一閃而過。

此事最懵的就是林擒虎。

實話講，一個智障太子，根本不值得他費心安插人去監視。

最多也隻是跟下麵的侍衛打個招呼，讓其掛個眼罷了。

而且，就算蕭景炎不是智障，目前朝堂局勢已定，毫無根基的他，加入進來，最後也必然是毫無意外的死在黨爭中，下場淒慘。

因此，自己根本不會理會這種秋後螞蚱一般的存在，免得自討沒趣。

林擒虎連忙解釋道：“此事定然是道聽途說，絕無可能......”

林擒虎擔心蕭烈胡亂猜測，竟然一口氣說出了好幾種自己根本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拍人監視蕭景炎的理由。

但是，蕭景炎隻用了一句話，瞬間讓林擒虎沉默了。

“那為何大將軍得知我殺了一院宮女以及兩個侍衛啊？此事怕即便是我父皇才剛剛知道不久吧？”

此話一出，林擒虎更是語無倫次，壓根不知如何解釋。

蕭景炎心裏非常清楚，在朝堂上比誰人多嘴多，自己肯定比不了。

既然不能比，那就把這缸水先攪渾。

蕭景炎看著林擒虎，恭恭敬敬的說道：“大將軍，我知道您一直將我的安全放在心上，以至於在東宮安插了不少暗衛暗中保護，是我錯怪了您的意思。”

蕭景炎嘴上滿口道歉和真誠，可這些話說出來，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他就是在很直白的告訴老皇帝：老爹，這個家夥有異心，埋伏暗衛企圖造反！

要知道東宮距離皇帝居住的後宮可不遠。

在後宮安排暗衛與造反無異了。

此時林擒虎甚至不敢直視蕭烈的眼神，連忙解釋道：“這是小弟青雲回家時酒後所言。”

林擒虎剛剛說完，端王便開口了。

“酒後能言皇家之事？大將軍，您這位弟弟為人恐有些冒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