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數天之後，張斐一行人繞過了玉山關，直接進到了關中地界。

離著利川郡城還有一天的路程，不過此時天已經黑了，趕到利川郡是不可能了，因此一行人就在荒郊野外安了營。

吃過晚飯的眾人都在篝火旁邊鋪上狼皮墊子，鑽到睡袋裏睡下了。

張斐卻是住在馬車裏，兩個睡袋擺在馬車中，他一個，紅葉一個。

至於墨月則是睡在了馬車外麵的篝火堆旁邊。

這倒不是張斐不想墨月跟他擠在馬車裏，而是墨月不願意，用墨月的話說，睡在外麵更容易保護少爺。

既然墨月不願意，張斐自然也不好強求，好在紅葉還願意跟他擠在馬車裏一起睡。

紅葉早早的就鑽進了睡袋裏，隻露出腦袋在外麵，笑嘻嘻的看著自家少爺除去衣服，鑽進睡袋中。

張斐看了紅葉一眼，說道：“你睜著眼睛不睡覺幹嘛？閉上眼睛，睡覺。”

紅葉嘻嘻一笑，說道：“少爺，他們都說聖京城很大，人也很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等咱們到了聖京城，你能帶我去吃好吃的嗎？”

張斐伸手在紅葉的小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笑道：“你這個小饞貓，就知道吃。

放心吧，等咱們到了聖京，少爺就帶著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咱們把聖京城最好吃的都吃一遍。”

紅葉很開心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道：“少爺你真好，好了，我睡覺了，少爺也睡吧，咱們不說話了。

每次睡覺前你都囉嗦個沒完，人家困得都不行了，你也不睡覺。

今天少爺你乖一點啊，不許說話了，早點睡。”

說完，小丫頭朝著張斐吐了一下小舌頭，然後就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就睡著了一樣。

小丫鬟紅葉年方十三，長得嬌俏可愛，尤其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小丫頭是張斐帶著鐵鷂子在外麵巡查的時候撿的，她的父母兄弟被西戎國草原上的馬匪殺了，唯獨她跳到一個地洞中逃過了一劫。

張斐撿到紅葉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兩天，隻因吃了草原上不知名的毒草。

一顆敗毒丹喂到紅葉口中，便救了她一命，於是小丫頭也就成了張斐的小丫鬟。

張斐在救小丫頭的時候，正是深秋之時，小丫頭的頭上剛好有一片紅色的樹葉，於是小丫頭就有了新名字，紅葉。

被紅葉給數落了一通，張斐也不生氣，隻是寵溺的在她頭上揉了一下，然後將紅葉的睡袋口子塞了塞，免得冷氣鑽進去。

張斐正準備將車裏的燈吹熄了，車廂外麵傳來了無常的聲音，聲音很輕：“少爺，您睡了嗎？”

“沒睡，你等一下。”張斐說著又坐了起來，鑽出睡袋，抓起靴子穿上。

“少爺，你不睡覺了？”紅葉睜開眼睛，看著張斐問道。

張斐伸手在紅葉的鼻頭上刮了一下，笑道：“睡你的覺，少爺一會兒就回來。”

紅葉嗯了一聲，朝著張斐笑了笑。

張斐披上袍子鑽出了車廂，就見到無常穿了一身的黑衣服，還帶著蒙麵巾，跟個鬼似的站在馬車旁邊。

“什麼事？”張斐說著，躍下馬車。

無常伸手拉著張斐走到一邊去，左右看了一下，見近處沒有別人了，這才低聲說道：“聖京傳回消息了。”

“說。”張斐的話言簡意賅。

無常說道：“老太監出京之後，一路上被截殺，幕後指使的人......。”

與此同時，大梁國聖京皇宮，萬福殿。

小太監王德王公公輕手輕腳的進了大殿，見到皇帝正在小憩，即刻就轉身往外走。

“有話就說，跟做賊似的來了又去幹嘛？”皇帝的聲音傳來，聲音很是慵懶。

王公公忙又轉回身去，邁著小碎步跑了過去，然後一臉諂笑的說道：“奴婢見陛下正睡著呢，就想著晚一些再來打擾您。”

“說吧，什麼事？”皇帝說著揉了一下眼睛，身子一動，高公公忙上前兩步，拿了一個大靠枕放在皇帝身後。

王公公環顧了一下殿裏的那些侍立著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們，朝著他們擺了一下手，說道：“你們都先出去，一會兒再來侍候。”

幾個小太監和小宮女忙施了一禮，紛紛退了出去。

這時王公公才湊到皇帝身邊，輕聲說道：“皇上，殿下已經快到利川郡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明天就能到利川郡城。

高公公傳回消息來，說殿下在玉山關外五百裏處遇到了襲擊。

三千輕騎，帶頭的是玉山關副將陳濯。”

皇帝呼的一下坐了起來，盯著王公公問道：“他受傷沒有？”

王公公忙說道：“殿下沒有受傷，殿下以五百鐵鷂子和三百龍武軍力斬三千常驍軍。

三千常驍軍沒有一人逃掉，副將陳濯被活捉。

高公公問，陳濯如何處置，是交給利川郡還是帶回聖京城來？”

聽到張斐沒有受傷，皇帝鬆了一口氣，躺回到軟塌上，問道：“陳濯說了是受誰主使的嗎？”

王公公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說，高公公已經動了大刑，陳濯依然死不開口，不肯招認是誰主使的。”

“是誰主使的已經不重要了，無非就是那些人而已。”皇帝淡淡的說道：“既然敢對朕的兒子下殺手，那就別怪朕了。

告訴高小崧，陳濯就地斬首，你即刻傳旨，抄陳濯的家，全家就地問斬，不留一人。

讓皇城司去辦吧，這事兒不必經過門下省了。”

王公公忙施禮道：“是，皇上，奴才這就去傳旨。”

皇帝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朝著王公公擺了擺手。

王公公忙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朝著萬福殿外麵走去。

待王公公出去了，皇帝才輕歎一聲道：“一個個為了皇位，難道命都不要了嗎？真要跟朕拚個魚死網破嗎？

是朕太過仁慈了，讓你們都肆無忌憚了。”

隨即皇帝又嗬嗬一笑，自語道：“幼虎一出山便能嘯震山林，八百對三千居然還能大勝，到底是朕的血脈啊。”

過了片刻，候在宮外的那些太監和宮女們又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在各個角落站好了，就像是剛才他們不曾出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