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病重昏迷,太子戰敗歸京途中失蹤下落不明,譽王返京逼宮。
七月十六,賈府。
“爹爹,都怪您!先前譽王就與女兒說好了,隻要您歸順於他,女兒便可當譽王妃。事情被您拖到現在,譽王都已經進京了要當皇上了。”
“譽王是個厲害的,您若是現在捧著咱家的錢兒去譽王麵前討個好,您就是未來的國丈爺了!”
賈得財聞言氣的兩撇胡子都翹了起來,“缺心眼的傻女兒啊!譽王欲欲弑父殺兄,此乃倒反天罡之舉,不是可托付終身之人啊!”
賈千金聞言毫不在意的瞥瞥嘴,“反正您也不是什麼好人,奸商一個,怎麼還有什麼在乎這個呢?”
賈得財不再理會這個被權勢熏了眼的蠢女兒。
想起去年譽王送來交好的密信,早已被他銷毀,便覺得心中寒意驟升。
譽王為人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現如今大勢在他,定會對去年一事心生怨懟,整治賈家。
“快!收拾東西,咱們回江南!”
賈家祖輩從商,定居江南,日子安穩。
賈得財覺得想要發大財還得來京城,於是在京城一呆就是十六年,早已經混的是風生水起。
樹大招風,賈家也因此被心思不正的譽王盯上。
正要離開,忽而門童焦急來報,“不好了老爺,宮裏頭來人了,要抄了咱府!”
不等賈得財反應過來,宣旨的太監已經來到了跟前,陰惻惻的笑著,“站著做什麼?跪下接旨!”
賈家眾人立刻下跪,也沒人敢多問一句,陛下還昏迷著,怎麼下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富商賈得財賄賂朝廷要員,斂財傷民、稱霸一方,行跡惡劣。今念其及時悔過,府內家產全部充入國庫,免其死罪,貶其賈氏全族舉家搬遷寧古塔受懲,永世不得回京。望爾今後誠心悔過,欽此!”
賈家全族,豈不是連遠在江南的族親都要一塊兒被流放寧古塔!
譽王不僅要獨占賈家的財產,還要假意仁慈的說是留賈家一條活路,實則是想殺人不見血!
比賈得財還要意外的是賈千金,一張精致明豔的小臉一片蒼白。
這寧古塔乃是苦寒之地,據說每年也就暖和三個月,其餘皆是難熬的光景。
想到自己將要過的苦日子,賈千金直接閉過氣去,一命嗚呼了......
“千金,你可別嚇唬爹爹和娘親啊!千金!”
“妹妹,你別死啊!”
耳邊嘈雜的哭嚎聲讓賈千金眉頭深蹙,正欲睜眼,頭部一陣劇痛,一股子不屬於她的記憶衝入腦中。
......
她也叫賈千金,同人不同命,她是個孤兒。上班的路上趕早八上班,吃糯米飯團噎死了。睜眼醒來,就成了異世界的賈千金。
迷糊之際,賈家眾人還以為她是受了打擊,也來不及安慰她。
女眷潦草收拾了點東西,每個人背著一個小包袱,直接被人扒去了身上的絲綢錦緞,換上了最低廉的棉麻舊衣。
等她再緩過來的時候,京城內的賈氏一族,全部人聚集在城外。
所有人手上用套著枷鎖,枷鎖上還捆著鐵鏈將所有人鉗製在一起,分成了兩列,共三十六個人。
“真是晦氣得了這麼一個差事,咱衙門都多少年沒有接到押送犯人去寧古塔的活兒了。眼看著都八月了,咱就是能活著到那也指不定能活著從那兒走出來!”
劉衙差手中握著細鞭,抱怨完忽然旋轉回身,好似泄憤一般,直接抽中了賈氏一族的男丁。
“嗷嗚~!”被抽到的男人嚎叫一聲,捂著手臂,哀怨問道:“差爺,您抽我做什麼,我們也是被連累了的呀,您要抽,抽前麵那幾個啊!都是那幾個怨神害的!”
一句話,讓為首的賈得財一家瑟瑟發抖。
劉衙差麵露凶橫之色朝著前頭走過去,在路過賈千金的時候停頓了下腳步,眼中一閃過的邪念立刻消散。
還在皇城根下,不可亂來。
來到肥胖的賈得財麵前,惡狠狠看著他,“死胖子,就是你害的爺幾個跟著受苦是難是吧?”
說完,抬起鞭子就是用力一抽,將賈得財抽的直哎呦,連接著所有人的鏈子讓他我無處可逃。
“別打我爹爹,要打就打我吧!打我吧!”一個肥碩的像一座小山的年輕男子笨拙的直搖手,並且用身體擋在衙差和賈得財的中間。
害怕的身子都在直哆嗦,卻還是一步不讓。
這是賈千金的腦子有些弱智的大哥賈萬金,聽說是生產的時候肚子裏憋久了,腦子憋壞了。
“別打他們,要打就打我,打我!”一溫柔婦人聲淚俱下的上前,擋在了賈萬金的麵前。
衙差煩躁的看著三人,忽然想到什麼,看向賈千金,“你怎麼不過來?”
賈千金一愣,好似才想起自己跟賈得財是一家子,準備上前的時候卻動作一頓,隨後幹笑著擺擺手,“我就不過去了,身嬌體弱的。如果身上出現了傷口,不小心得了傷風病,走不動了,麻煩的也是差爺。”
原本有意動手瀉火的劉衙差還真的思索了一番,隨後表情不耐的將細鞭收起。
對著最前頭的許衙差喊道:“別耽擱了,我們還得先往西趕到馬邑,短住一段時日,等江南那邊的趕過來了,再一塊兒北上。”
鬧劇結束,終於啟程,賈家的人跟打了結的長蟲似的。
賈得財心係最小的女兒,多次扭回頭向身後看來,“芸娘,千金從小就嬌氣,可能走不了多久,你多照看著點。萬金膘肥體重的,輕易餓不著凍不著,不用太擔心,你們娘兩有事記得喊我。”
宋芸娘聞言木訥點頭,她今年堪堪三十三歲,不似之前耀眼華麗,好似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賈千金扭回頭看宋芸娘。
原本哭喪著臉的宋芸娘,勉強勾起一抹笑來。
與原主記憶中的母親一樣,語調十分輕柔,帶著點安撫的味道,“不怕,爹娘和哥哥在你身邊。”
雖然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可她還是對有了親人這件事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頭一回被一個人以母親的身份如此溫柔對待,賈千金有些微愣出神,不知該作何回應。
等她回神,索性沒有回應宋芸娘,而是朝著隊伍的後頭看了一眼,不僅有成年人,還有三個幾歲的孩童。
走了兩個時辰,高空的烈日一直曬著她,腳底板走得生疼了,才讓她有了一種正在被流放的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