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自己關在屋裏十天了,不會出事吧?”
“要不,咱到窗邊偷偷挖個洞瞧瞧?”
兩顆紅頭巾的腦袋,湊到紙糊窗上。
突然空氣震動起來,一聲氣吞山河衝開窗戶:“滾!!”
兩小廝麵如紙色,嚇的倒地爬走。
屋裏,破爛的木桌椅,木床上鋪著參差不齊的草席,粗莽的大漢像頭低吼的雄獅。
陳江宇人都要氣傻了!
一覺醒來,竟然穿越了?
這造了什麼孽?
別人都是窮苦潦倒混不下去了穿越。
他可是名牌大學生,金融界高富帥,倒貼的名媛排到江北城郊外。
陳江宇連歎了三口氣,地上的草根都被他吹起。
穿越也就罷了,不給係統,不當富二代,也就罷了!
可偏偏,還是一個山大王,土匪頭子。
三洲通捕,賞銀百萬。
這......可是開頭死局啊。
若是寒門出身,憑自己學霸能力,最少宰府起步。
若是商賈出身,憑自己金融巨子,起碼富可敵國。
若是皇候出身,憑自己心機手段,足可稱雄一方。
可偏偏......
陳江宇愁了十天,實在不知道。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破解這個死局......
“大當家!來信了,來信了!”
突然,一聲由遠而近,陳江宇抬眼望門,一個瘦弱聲音趔趄而入。
“大,大當家......來來,青州府咱的眼線,來信了。”
地上人爬起身,一邊拍著膝蓋灰塵,一邊衝陳江宇媚笑。
眼前這人,尖嘴猴腮,額頭上還有一個青斑。
他便是山寨二當家——李珣。
李珣神色得意,一直晃動小竹筒。
陳江宇卻不為所動,毫無感情:“念。”
李珣愣了一下,忙要去關門,正巧咿呀的木窗撐不住了,哐當一下掉地上。
他有些尷尬一笑,就把手收回,轉頭念信。
“近幾日,一行童生二十餘人,進京趕考,將路過青山寨。山寨之任務,截搶童生。”
信一念完,李珣幹巴巴的笑了笑:“大哥,這可千載難逢的機會。童生上進趕考,必然會帶財物,以防路上麻匪傷了性命!“
“而且讀書人個個手無縛雞之力,我們正好......”
還沒等李珣說完,陳江宇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不搶,滾。”
李珣眼珠子瞪成銅鈴,急得咬到舌頭:“大,大,大哥,這,這是為啥?”
陳江宇慢條斯理撇開一隻眼:“一群窮書生能有幾個子?”
李珣尷尬撓頭:“可,可是大哥,這這,蚊子腿也是肉,而且青州府的情報都送上門了,我們是不是......”
陳江宇歎了口氣,又坐直身子,他拍了拍李珣肩膀。
“李珣,你說說看,這一群童生,能有多少銀兩?你再想想看,綁架童生,依大梁律法,又要判幾年?”
李珣搖了搖頭:“呃,大哥,我不知道。”
陳江宇忍不住用手指戳他腦門:“都叫你平時多讀書!來,我給你盤個賬目。”
“從青州府到上京800餘裏,這群童生是徒步,一天起碼20裏路得走。”
“這一算,就是差不多一個月。”
“就這一個月的路程,每人身上最多不超過5兩銀子。”
“童生都是結伴而行,我算你有五十人,這一趟下來就是250兩。”
“按照大梁律,綁一個童生,最少判三年充軍,五人以上直接十年。”
“二百五兩銀子換你十年,你說劃算不劃算?”
“我就算抓到個把富貴公子,得錢500兩,換你充軍十年。”
“這買賣,做不成,要搶隻能搶官車,那玩意既有......”
李珣雙眼如銅鈴,嘴巴能塞下一顆雞蛋,他傻傻盯著陳江宇,仿佛不認識一般。
才十天,怎麼陳江宇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大,大......大哥,可是,可是......我們是山匪啊!”
李珣磕磕巴巴,山匪為什麼要講律法?他沒琢磨明白。
可李珣一提這個,陳江宇氣不打一處來。
“去他娘的狗屁山匪,不過是那群狗官為了多領糧餉,硬是把咱架上去罷了!”
陳江宇拳頭攥的啪啪響,他們本是一群落難村民,到清源山咱歇一陣。
可附近三府知縣暗裏通氣,把以往各種莫須有的罪名都往他身上安。
搞得現在三府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惡匪麻子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三州通捕,賞銀百萬。
逼得陳江宇更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李珣歎了口氣:“大,大哥,你講的我都知道。可現在寨子都快揭不開鍋了,幾十張嘴那都等著呢?”
講到這,陳江宇也忍不住沉下臉色。
雖然他沒有原主的情感,但也有原主的記憶。
寨裏的兄弟,都是跟他一起落難的同鄉手足。
從情感上他是沒義務照顧上下,可一群老弱病殘他要是丟下不管,又於心不忍。
唉,算我倒黴吧。
陳江宇心頭暗歎,既然都接過爛攤子了還能怎麼辦?
“通知兄弟都準備一下,明天埋伏清源山小徑。”
陳江宇搖了搖頭,吩咐李珣。
李珣眼神都亮了,立刻嘿嘿笑:“得令!”
他說完轉過身,屁顛屁顛要走。
陳江宇突然又叫住了他。
“記住,所有人帶上夜行衣物,切記不能讓人認出來。”
李珣歪了歪腦袋,疑惑:“咱不是大白天搶嗎?為什麼......”
“廢什麼話,讓你去辦就去辦。”
李珣雖然不懂,還是老實點了點頭。
看著李珣走後,陳江宇又換了個姿勢,躺在草席上。
他往著房梁上蜘蛛網,在陽光下露出破破爛爛的洞。
小蜘蛛正努力的把每一個洞縫上,他心頭忍不住歎氣。
眼下大梁末代,朝廷貪腐,官宦人人相護。
恰逢饑荒,北邊又戰事吃緊,到處民不聊生,可偏偏當朝重文的。
當兵毫無出路,戎馬一生隻會慘死疆場。
就這混亂時勢,當山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不能背靠大樹,遲早死於非命。
陳江宇慢慢眯起了眼,要不想任人刀俎,那就必然要棄武從文。
想到這,他內心一條結局之路已經逐漸有了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