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
靈兒一怔,想起肉這個字,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真的?”
“當然,這可是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
李子墨剛準備把兩條大魚拿出來,一直在清洗野菜的李秋明卻猛地直起了身子,將手中野菜,對著李子墨一摔怒道:
“我真不知道,你這混小子,到底是不是我李秋明的種。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每天可以耕一畝地,賺半斤豆麥子,足以養家糊口了。
你倒是好,從軍,不敢上場殺敵做逃兵。
回家之後,又躺在床上裝死一年。
要不是你娘整天慣著你,我早就打死你一百回了。
靈兒,回去生火,別被你哥那好吃懶做的賤毛病給汙染了。
他要是能讓你吃肉,我給他叫老子!”
李秋明一輩子沒什麼本事,可他卻是個腳踏實地的老實人,像李子墨這種糊不上牆的爛泥,他看著都來氣。
“還真不是,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
李子墨將兩條五六斤的大魚,甩在李秋明麵前。
說起來,他還真不是李秋明的種,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兒,想要更好的活下去,腳踏實地是不行的。
得動腦子。
“啊!
這是......魚!
真的是魚?”
李秋明被地上不停翻滾的大魚給驚的麵色鐵青,半天都蹦不出一個屁來。
“魚,哥哥,好大的魚呀,咱們中午是要吃魚嗎?”
靈兒興奮的蹲下身子,生怕魚會跑一樣,雙手緊緊抓著魚尾巴。
“哎呀,這,這麼大的魚?
子墨,告訴娘,這魚,你是在哪兒抓的?”
馮海梅也被驚的不輕,手中拿著的野菜,啪嗒一聲掉在了一地。
“在烏河抓的呀,靈兒,快去把魚洗一洗,哥親自下廚,給你做紅燒魚吃!”
他在新世紀時,做的最好的菜,就是紅燒魚。
“好,嘻嘻嘻!”
靈兒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剛提著魚直起身子,卻被麵色陰沉的李秋明給嗬斥住了:
“你個混小子,老實說,這魚究竟是哪來的?”
烏河裏麵有魚,李秋明當然知道,可河中水流急且深,之前鄉裏麵的人,拿著漁網,都沒能捕獲幾條。
這小子徒手就能抓到,鬼才信。
再者,這兩條大魚渾身都裹滿了泥土,顯然是從泥坑裏拿出來的。
可這西流村,哪有什麼泥坑。
這混小子,八成就是在說謊。
“真是我抓來的,而且還有很多,我已經讓麻子叔拿去鄉上賣了。
算了,我也懶得再解釋了,等麻子叔把錢拿回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李子墨帶著靈兒,提著魚,破膛開肚,收拾幹淨,進入廚房著手做。
可看到煙台時,整個人都傻眼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這苦逼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說是煙台,丫的就是一口鏤空且上滿了鐵鏽的大鍋,旁邊放著一些粗鹽巴跟清水,什麼調料都沒有。
“哥哥,什麼是紅燒魚?
好吃嗎?”
靈兒有些急不可待的看著李子墨,從看到兩條大魚開始,她就在不停的吞著哈喇子。
“這該死的傷疤,該死的記憶!”
李子墨抬手抹著後腦上的疤痕,一臉的黑線,尷尬道:
“好吃,等著,哥給你做!”
他把兩條大魚分別切成兩段,塗抹上均勻的鹽巴,醃製十分鐘後,生火開灶。
十分鐘後,隨著一陣陣白煙氣散開,濃鬱的香味,更是蔓延出去幾十米。
“什麼味道,這麼香!”
很快,門口就聚集了幾十號的村民。
他們都是被這醉人的香味給吸引來的。
那味道,對於他們這種從未嘗過葷腥的窮苦人來說,是致命的。
坐在門口的李秋明跟馮海梅也是一怔,剛準備發火,卻被狂叫的肚皮給折服了,厚著臉皮子湊到了灶台前:
“子墨,你這,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李秋明不好意思的嘀咕了一句,兩條大魚拿出去賣,最少也值二十文錢,換成豆麥麵,能吃上一個月了。
“是呀,子墨,我們應該先攢錢還債才是......你這......”
兩人雖然都被魚香味吸引了,腦子裏卻不糊塗。
現在是吃飽了,可三天後,財主老陳來收債......
“錢的事兒,你們不用太在意,我有辦法......”
“有辦法?
你一個死懶怕動彈的逃兵,能有什麼辦法?
李子墨,你就不怕,那鍋裏的魚吃下去被魚刺卡住喉嚨?
我要是你,就把魚賣了,攢錢還債。
那財主老陳都發話了,三天後,你們要是還不起債,就得過去給人做長工了!”
不等李子墨開口,門口就擠,進來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著破麻衣,抄著手,一雙眼睛跟黃皮子一樣,盯著灶台,咕嚕嚕亂轉。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村子裏出了名的潑皮周三。
他一進來,門口聚集的村民們,都紛紛為他讓開了一條道。
並不是說這個周三兒多有能耐,而是這個人,手腳特別的不老實。
誰家要是有點好的,他肯定會第一個上門惦記上,你要是敢動手打他,他就會帶著一家老小,在你門口耍無賴,不把你耗空不由人。
這種人放在新世紀,就是個妥妥的老賴。
這不,一聽屋裏那口子說李子墨家裏有魚,便第一時間趕過來了。
“嗬嗬,是嗎?
我們家無論是去給老財主做長工還是拿妹妹抵債,似乎都不管你的事兒吧?
你要是有這個心,倒不如改掉身上的臭毛病,跟著李嬸上山挖野菜,一家人也不至於三天餓九頓不是?”
李子墨抬頭瞄了周三兒一眼,忍不住譏笑道。
“嘻嘻!
對,子墨說的對,周三兒,人家似乎也沒吃你家野菜吧?
至於當著大家夥的麵,揭人短嗎?
更何況,做不做長工,是人家的家事兒,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嚼舌根子吧?”
“不過,子墨,我覺得,你們還是先還債要緊......
不然的話,做長工可就跟奴隸差不了多少呀。
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家可能還不如潑皮周三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哄笑了起來,在他們眼裏,李家跟周家沒什麼兩樣,都屬於三天餓九頓的那種。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
把他跟周三比在一起,李秋明頓覺臉上不好看,開口轟人。
“嗬嗬!老李頭,我們站的可是村道,還沒進你家的院子吧,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太寬了?”
周三,不以為然,上前一步,抬手指著李秋明道:
“再說,過了三天,這地兒屬不屬於你,還不一定呢?
你欠財主老陳的,可是九十文,九十文呀!
就算你們一家四口去鄉裏賣......肉,都還不清咯!”
“你們......你們......”李秋明被周三兒滿是調侃的話氣的夠嗆,轉身怒視著李子墨:
“你,你這個敗家子,都是你吃魚惹的禍,要不是你這一年......”
李秋明的話到一半,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無比急促的嚎叫聲:
“發了,發了,子墨,發財了。
那些魚,一共賣了一百九十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