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衛潢宣讀完，懵了。

按理說女帝立下遺詔，皇位鐵定傳給女帝的獨子——皇太子姬隆，怎麼落在護國公頭上了？

衛潢眉頭緊鎖，心中冒出驚人的念頭，詔書莫非是假的？姬武康矯詔？

衛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姬武康放聲大笑。

“滿朝文武都聽見了？先帝傳位於我，我本無意為君，但皇子年幼大乾不可一日無君，我就勉為其難......”

“且慢！”

姬武康話音未落，一人走出來，對姬武康發出質疑。

此人年過四旬，白麵黑須，眉宇間仍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與歲月沉澱後的剛直沉穩。

“楊蓮？楊蓮大人有何事要說？”

姬武康眉頭微皺，楊蓮為都察院左都禦史，掌督察百官之責，極有威望。

楊蓮緩步走到衛潢身邊，道。

“本官要查驗遺詔真偽，另需麵見皇太子殿下，查驗真偽後這遺詔才作數。”

姬景淳笑了，被楊蓮的死硬與天真氣笑的。

眼瞅著他爹護國公登基大寶，他成為皇太子，結果不長眼的東西出來攔路。

姬景淳獰笑一聲，道。

“楊蓮大人，你敢挑戰先帝的威嚴？來人，將楊蓮大人拉到一邊去，休擾了先帝魂魄安寧。”

羽林軍不由分說，將楊蓮拉到遠處。

姬武康滿意地微微頷首，然後瞥了一眼蕭天野，道。

“本官欲接受先帝遺誌，承襲大統，願意支持本官的站到本官身後來！”

姬武康手握五千鐵甲軍，未央宮中所有人的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

很快有大臣站出來，諂媚的表示支持姬武康。

“護國公有皇族血脈，又是仁宗皇帝胞弟，他來做新君順應天意民心，下官願意追隨左右。”

“先帝遺詔寫得明明白白，何況皇子年幼，大乾需要一位強硬的君王。”

“護國公忠肝義膽，願意擔下千斤重擔，真真辛苦了護國公啊！”

聽著百官的吹捧，姬武康頗有些飄飄然。

朝廷文武百官中，竟有一半的人都站到了他的後麵，支持他承襲大統。

被高懸起來的艾柯見到這一幕，氣得破口大罵。

“姬武康！你無恥卑鄙！暗地裏串通了這麼多大臣！你從未想過與我同治天下！”

姬武康笑吟吟地說道。

“沒錯！閹人還想染指大乾？我呸！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與呂蒙交往甚密！”

姬武康洋洋得意，仿佛皇位是囊中之物。

“無恥！無恥啊！速殺我，速殺我！”

艾柯痛苦地哀號著，他不願看姬武康登臨大寶的景象。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武康狂笑與艾柯的哀嚎交織在一起，令在場的人無不聞之色變。

忽然，蕭天野動了。

他悠然地走下石階，在姬武康最得意的時候，道。

“遺詔，本王不認，有願意站在本王這一邊的，站到右邊來。”

蕭天野的聲音並不大，但未央宮中的每一個大臣，都能聽清他的話。

姬武康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蕭天野，譏諷他。

“蕭天野，你真以為上京城是你的北涼王城？你能一呼百應？來，本官看看誰會站在你那邊。”

姬武康手握重兵，北涼王今天必死無疑。

誰敢公開支持北涼王，誰就要死。

廷尉衛潢的手緊緊握拳，他想要過去，可一想到家中的妻兒老小，他退縮了。

治粟內史張茂，以及許多與衛潢存著一樣想法的人，在權衡利弊後都沒有走出那一步。

蕭天野身邊空蕩蕩的，除了絕美如瓷娃娃一樣的白梔外，再無他人。

姬武康放聲大笑，站在他身後的群臣亦一陣哄笑。

姬景淳指著蕭天野，露出銀笑：“什麼北涼王？不過孤家寡人罷了，等你身死後，本殿下會好好‘照顧’你如花似玉的女使的。”

姬景淳迫不及待，姬武康還未登基稱帝，他就自稱“殿下”。

他生性風流視色如命，一雙眼睛盯著白梔掃個不停，卻聽身後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大乾都察院檢校邱真，願跟隨北涼王！詔書一定是假的！”

哎喲？

眾人齊齊望去，想看看是誰不長眼，自尋死路。

姬武康壓根不認識邱真，以他的地位比都察院的主官楊蓮還要高，當然不可能認識一個小小檢校。

“邱真，你有種，好好好，本官今天便成全了你，來人，將他們三人活捉，淩遲！”

邱真二十多歲麵白如玉，聞言卻毫不畏懼，他敢站出來，就準備好死了。

羽林軍氣勢洶洶地趕來，蕭天野不躲不閃，道。

“姬武康，你無德無才的小人，還妄圖成為大乾皇帝？癡人說夢！北涼將士何在！”

姬武康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四處觀望。

可並無任何北涼軍出現，他鬆了一口氣，罵道。

“少虛張聲勢，你的北涼鐵騎根本沒來上京，你嚇唬誰？”

轟！轟！轟！

羽林軍中有大量的甲衛出列，他們披堅執銳一步步走向了蕭天野。

五百、一千......三千！

三千鐵甲羽林軍將蕭天野簇擁，齊聲呼喊。

“北涼軍，在！”

三千鐵甲一聲怒吼，聲音震天，將不可一世的姬武康徹底拉回了現實。

“你們在做什麼？都給本官回來！什麼北涼軍，你們是禁軍，是本官的禁軍！”

姬武康最大的依仗，就是五千鐵甲軍，現在鐵甲軍一半都站在了對方那邊。

姬武康瞬間懵了。

皇宮，密室。

魏老從黑暗中走出，說道。

“陛下，護國公已經取出遺詔，當著百官的麵宣布，遺詔中陛下您傳位於護國公姬武康。”

姬無雙精致的臉蛋上閃過一抹詫異，繼而是震怒。

“姬武康他膽敢修改遺詔？楊蓮呢？衛潢呢？朝中百官是什麼反應？北涼王......又是什麼反應？”

姬無雙問出這話，心中一動。

難道蕭天野早就得知了一切？趕回京城來阻止姬武康？

感動、愧疚等情緒湧上心頭，真是如此姬無雙誤會了他。

姬無雙從王座上站起，一雙秀眉緊鎖。

“姬武康籌謀多年，不惜修改聖旨，以他的城府一定有萬全安排，北涼王孤身入京，無異於入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