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房子已經被人盯上,再住進去,無疑是自討苦吃,於是和姐姐一起搬家。但住了二十多年的來宅子,就此離開,多少有些不舍,可這也是無奈之舉。
我父母死前也留下個宅子,距離不遠,我和姐姐二人行李也不多,簡單收拾一下,幾天過後,便住進了新家。
新家是三間瓦房,一個院子,院子裏依然有棵桃樹,還有口天井。瓦房向南,東為上西為下,長姐如母,我讓她住東廂房,可是她感覺出來了,問出東西之後,執意不肯,我拗不過她,也隻好隨了她。
姐姐眼睛失明,又回到村落,多少有些不便,因此這幾天我便天天在家陪著她,一來溝通感情,二來帶她熟悉環境。
趁著休息的時候,我便拿出爺爺留給我的信來看。
原來爺爺信中所講的也是姐姐的命理和我的姻緣,無非是我是陰命,姐姐是陽命,二者結合,才能活得長久,要不然姐姐命中天煞孤星,我是克製血親,離開之後,誰都不好過,因此我也就暫時接受,但是否和姐姐成家,還得以後再說。
畢竟她是我姐姐,盡管沒有血緣關係,可姐弟稱呼還在,可不能亂了綱常。
另外,我還研究了那風水壁。據我爺爺交代,風水壁是和我陸家《陽宅破百煞秘笈》一起的,相輔相成之物,“秘笈”分為上下兩卷,上卷講風水,下卷講陰陽,上卷說的是“煞陣”,也就是陽宅百煞的種類和破解方式,下卷說的是“殺陣”,講的是如何驅鬼喚魔和解決之道。
而風水壁正麵對風水,反麵對陰陽,具體如何用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有下卷,爺爺當年以下卷和這風水壁換了四個饅頭,也不曾仔細研究,所以到我這裏,就斷層了。
而且這幾日我也未曾出門,家中油米皆斷,就靠著米缸裏那半把小米勉強度日,索性姐姐也不嫌棄,一日三餐全都是小米粥,喝起來倒也貼心暖胃,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們陸家在南陽一帶是出了名的風水世家,早些年也吃了不少苦頭受了不少委屈,索性現在好了,但因我爺爺替人看風水看得多了,破了五氣,所以家不留財,我想著得出去賺點錢,不然我如何養活我姐姐?
但我是陰陽命,陰陽命者不碰陰陽事,大的陰陽鬼神碰不得,可指點安宅、娶親、喪葬等風水堪輿之事,倒也無妨。
這一日,見姐姐正在院中擔水,我忙過去將姐姐手中挑擔接下,說:“你行動不便,不要做這些事,你就歇著,凡事有我呢!”
姐姐聽了,麵有不悅:“我自五歲進入觀中,到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一無耕種之能,二無女紅之法,不能為家分擔些日常瑣事,教我白吃白喝,我心裏也不舒服。”
我說道:“這叫什麼話,你是我姐姐,我養著姐姐那是天經地義,說到天王老子哪裏也都符合規矩,你就寬心住下,切不可心有顧慮了,若是你以後對這環境熟悉了,再掃掃地除除塵,倒也不是不行。”
姐姐說道:“但如今缸中無米,桶中無水,壺裏無油,你我姐弟二人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呀,我雙目失明,行動不便,但能替人祈福增壽,你帶我去看誰家有老人飛升,也能賺個三五十塊,買點柴米油鹽也好。”
我心想姐姐是非要做點什麼才安心,於是說道:“那行,下次若是有看陽宅的事,我就帶你一起去,你也能替我背個乾坤包拿個桃木劍什麼的。”
“好。”姐姐說完,這才同意放下水挑,又拿起掃把開始掃地了。我見姐姐閑不住,也就不管她,正要再拿出風水壁來研究研究,卻聽得門外有哭聲傳來,隨後我便聽到我家遠門被砸得咣當響!
我立即讓姐姐先回屋子裏藏起來,隨後來到院外,從門縫裏看了看,原來是我發小侯大力。我以為是有人來請我去看風水,沒想到是這胖子。
侯大力是我發小,從小就胖,一身肥肉,冬天保暖夏天也保暖,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臉的汗,他這是體虛征兆,勸過很多次就上不聽。“我乃是食色性也!”侯大力常這樣反駁我,我見他不聽,也不再去勸。
“喲,你真搬到這裏來了,我可是打聽你好幾天了,才知道你搬了家,說來也巧,鄉裏這幾天天唱百日戲,我們一起去聽戲啊?”侯大力說完,滿臉紅光。
我說道:“你這哪是聽戲,你是去看美女的吧?我還不知道你!我不去了,我家裏有事。”
侯大力探頭看了看,狐疑道:“有事?不會是藏了美人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所謂一不催飯,二不催歡,你慢慢享受。”
我一聽,這話說的,那是對姐姐的不敬,於是解釋:“不是,是我姐姐,小時候寄養在別人家的,現在日子到了,奉爺爺之命,把她接回來了。”
侯大力一聽,立即進了門:“那我得給咱姐姐請個安!”說完,不由我解釋,他就衝進了門,大喊幾聲姐姐,隨後,姐姐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侯大力一看,眼睛都直了,我立即在他後麵踢了一腳:“眼睛亂瞄什麼呐?”
侯大力雖然色,但從不禍害他人,談過幾個女朋友,也都是正常分手,此人雖然渾了點,但還是講江湖道義的,尤其是在對待女人一事上,極其有規矩。
聽我那麼一說,他迅速彎腰,鞠躬九十度:“我是侯大力,姐姐好!”說完後,侯大力轉過身來衝著我比劃了一下眼睛,詢問我姐姐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見,我點點頭,侯大力又說:“姐姐,您不方便,快回屋子裏吧。”
姐姐看不見,但還是點頭道:“無妨,你們是要去聽戲嗎?要不要先進來坐坐?”
“不了,謝謝姐姐,我請老九去看戲呢,今天唱的是《西廂記》。”侯大力說。
我實在不想去,因為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那白臉也不知道是否還會出現,若是再出什麼幺蛾子,我姐姐一人在家,我實在不放心。
然而姐姐聽到鄉裏唱百日戲,臉上浮現出期盼來,竟然央求我道:“弟,要不,去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