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令佟也就此離開。
“女兒恭送父親。”
令萱這會倒是恢複了幾分端莊,恭敬著將人送了出去。
人一走,趙氏險些癱軟。
令香趕忙一把攙住,嘴裏驚呼一聲。
“母親,您沒事吧!”
令萱回過頭來,嘴角銜著幾分冷笑,“剛才的教訓,這下就忘了?”
妾室算個什麼玩意?
一口一個母親,就她們也配!
就算令萱不想爭搶,但也並不要做個軟蛋。
她不摻和別的,可宅子裏的事還能做主。
她沒了母親,她們這輩子都休想安安生生,天倫和樂!
“令......姐姐,你還真是好手段。”
令香咬著唇,臉上淚痕未幹,顯得尤為可憐。
趙氏扯著她的胳膊,欲言又止,像是岔了氣,一時間連連咳嗽。
令萱擺了擺手,“得了,你們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回去和你們那群奴婢好好告個別。”
她不再說,和小青轉身離去。
趙氏和令香再度被氣到,偏偏又無處發作。
兩人攙扶著往外去,腳下被狼藉一半,頓時從門檻上翻跌出去。
砰的一聲響,那真是平地驚雷。
有仆婦當場笑出了聲,那兩人僅剩無幾的顏麵更是丟了個精光。
小青回頭看了一眼。
“噗嗤。”
“看他們之前那麼囂張,現在吃憋了吧?”
她滿臉仰慕的看著令萱,“小姐當真是厲害,治的她們服服帖帖的!”
令萱望著她,多看了幾眼。
重生回來也好,雖然母親已經去了,但其他該在的人都還在。
“這還不算,該算的賬還在後頭呢。”
小青不明覺厲。
令萱沉下心,麵色愈發從容。
而現在,該算的就算第一筆賬。
“你去,把李管家和黃媽媽給我找來。”
這二位一人管著前頭,一人專管後院事務,算是府中管事第一人了。
自從陳氏去後,趙氏簡直就是鳩占鵲巢,無法無天了。
雖然翻來覆去還是個姨娘,但已經是執掌後院,和主人家沒什麼區別了。
她手下的人那可都是她的狗。
這條路一斷,趙氏母女必然元氣大傷。
令萱既然打算一窩打盡,就沒想著要去趙氏的院子裏一個個清查。
那些人幹不幹淨,她都清楚。
那些人是趙氏的助力,經年累月也養出了不少歪心思。
李管家和黃媽媽很快就到了。
他們的消息快,早知道了廳堂上的一切。
如今令萱一傳喚,反倒有些糊塗。
“見過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請奴婢們來所為何事?”
令萱坐在堂前,水蔥似的指甲映著碧瑩瑩的茶湯,“想必你們也聽說了,趙姨娘那實在不成體統。”
這李管家是令佟的心腹,黃媽媽是家生子老人了,他們和趙氏牽扯不牽扯她不知道,但這一次沒人能阻止她。
兩人齊齊點頭:“自然明白。”
黃媽媽猶豫了一下,問:“小姐必然是要處置那些不懂事的人,但這......”
既然已經是令萱做主了,還招他們兩個人過來,顯然不太簡單。
令萱抬起眼,露出三分嚴威。
“今日之事當真是令合府蒙羞。”
“那起子做亂的奴婢敢做出這等禍事,挑唆趙姨娘,欺辱主上,想不心思不止這點。”
她掃過二人,便是幾分威懾。
“便是要發賣出去,也得查查手裏頭幹不幹淨。”
“今次我做主,不僅是人,還有事,全得查清楚明白,不得有任何缺漏。”
李管家和黃媽媽對視了一眼。
之前大小姐的確學了不少,但因為體弱多病,從來不管這些事。
現如今一出手,當真是讓人意外。
別人還不明白,他們倆心裏門清兒。
令萱抿了一口差,“如何?”
兩人低頭:“自然一切以大小姐為尊。”
“很好。”
令萱站了起來,“那就請兩位將府中內外近幾年的冊子賬本拿來,我要親自徹查這一切。”
經此一招,他們也該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人了。
她自然不會挨個挨個去查人了,不過就是為了查賬的借口而已。
該賣的一個都跑不了,但賬本才是重中之重。
趙氏執掌中饋這麼久,那院子裏富得流油,她娘家有錢如何,她那根本不是一個妾室該有的規格!
令萱要想避了令氏之禍,就得將上下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敢懈怠,馬不停蹄開始清查。
一筆一件,絲毫不放過。
她外祖出身大族,她也是從小學習各類事務,要不是上輩子無心於此,怎會讓趙氏蒙騙、得意?
很快,令萱就發現了問題。
趙氏出身商賈不假,但不過一小小庶出,若不是攀上了令佟,哪有出頭之日?
她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
令萱不過順著漏洞摸過去,那些醃臢就無處遁形了。
“好,好一個忠心為夫趙姨娘。”
都不需要令萱多費事,隻把那些賬本子一甩,趙氏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趙姨娘,你好大的膽子啊。”
“你做假賬,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是想把令家據為己有嗎!”
賬本鐵證如山,令萱又敲打了幾個奴婢,人證也齊活了,她根本抵賴不得。
趙氏再度落淚。
“妾身管理不當,舍了一身也會填上賬目的。”
令萱笑了。
隻要趙氏肯吐出來,她不與爭辯。
她手段雷霆,立馬連帶著處理那些奴仆。
一日下來,整個府中幾乎是呼喊聲震天。
趙氏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但凡能查到的,紛紛被拉下了馬。
事已至此,趙氏恨意翻湧,差點兩眼一黑直接昏過去。
令萱再拿著那些證據去了令佟跟前。
“趙姨娘如此行徑,實在是叫上下不寧,又就這樣的小家子氣,怎能堪擔重任?”
趙氏出身低,過多了苦日子。
中飽私囊而已,隻要不是人命官司,或者丟臉丟外頭去,他其實沒多在意。
令佟心裏到底憐惜趙氏。
可令萱態度強硬又證據確鑿,他猶豫了半天,才說一句:“讓她管那多事的確不好,但是一下子把管家權全收走,她的臉麵......”
“她的臉麵?”
令萱冷笑起來,幾乎讓當爹的一驚。
“她一個妾室而已,要什麼臉麵?”
令佟語塞:“這......”
“父親,正是因為您的縱容才到了今天這一步。”令萱格外嚴肅,“照此以往下去,豈不是要等大樹中空,山石傾頹那一天才來後悔嗎?!”
一語中的,令佟無話可說。
“她的確該罰,以後也不必管這些了。”
令萱語氣稍微好了點:“光這些可不夠。”
“現如今是把錯都推給了那群奴仆,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可逃不了,她們如此不管不顧,還是先禁足反省一段時間吧。”
令佟還能說什麼呢。
“好,都聽你的。”
他這個女兒啊,好像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