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高高濺起,炸得每個人一震。
男子雖然被清了出去,但往來的仆婦小丫頭無一不被震驚得差點下巴落地。
夭壽了!
她們向來人人稱頌知書達禮端莊大方的大小姐居然青天白日裏要殺......
阿彌陀佛,一定是誤會。
“令......咕嚕嚕......”
“你......小賤人咕嘟嘟......”
令香在水裏瘋狂掙紮,猶如一隻野猴子。
令萱拍了拍手,有輕輕拂去裙擺上的一滴水珠,麵色如常看了一圈。
“你們都看見了?”
奴仆們低下頭,什麼也不敢說。
“看見就好,你們也都學著點。”
這麼優美的遊水姿勢可不多見。
飛丹那小丫頭都快哭了,不斷在地上拱來拱去,簡直和條蛆似的。
這對主仆,倒也是不負彼此了。
池塘的水其實沒多深,就是淤泥多。
令香掙紮著抱住岸沿,顧湧著要爬上來。
“好你個賤人,如此狠毒──”
“噗通!”
奴仆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令萱已經收回了腳。
那裙擺微微蕩漾,折射著幾分錦繡的光輝。
光華照人,一如令萱。
誤會什麼的......
天地神佛大老爺喲,他們大小姐又把人給踢下去了!
親親太上老君,莫怪莫怪!
令香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泥水。
小青搬來了椅子,叫令萱轉身坐下。
“小姐當心,還是讓奴婢來吧。”
她力氣可比令萱大,也更知道折騰人。
令香一爬上來,小青直接一腳踹過去,專挑著不會過於損傷人的地方,又能讓人痛不欲生。
飛丹急得“嗚哇”瞎叫。
令萱轉頭看向那婆子,立馬便有人撤了她嘴裏的帕子。
婆子已經嚇傻了:“小姐饒命啊!”
光看著形容,她就已經知道眼前就是令香想讓自己暗害的人了。
“你倒是機靈。”
令萱一笑,輕輕掂了掂手裏的荷包。
不是別的,正是令香給的酬勞。
要說令香蠢呢,荷包上可還繡了名字,這不是實打實給人證據麼。
那婆子愈發惶恐,連連磕頭。
“奴婢也是受製於人,並不是有心想要害人......”
“很好,你記得你的話就成,先去屋子裏等著。。”
令萱再度看向池塘。
日光下,那水已經混濁不清了,令香在裏頭起起落落,渾身都臟兮兮的。
漸漸的,這條泥鰍也蹦噠不起來了。
小青又一次把她踢下去,那水花都不太大了。
令萱這才抬手,“好了,喝幾口水也就行了,把人弄死就沒意思了。”
奴仆們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體了。
就這折磨人的手段,恐怕也就隻有錦衣衛那位才能有的了吧?
而令萱一個眼神,立馬有仆婦上去把人撈出來。
令香渾身濕漉漉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小臉雖臟,但也是白的不見血色,看著格外可憐。
這樣的她,倒是順眼許多了。
令萱瞥了一眼,“來人去芳草苑通報一聲吧,告訴趙姨娘,她乖女兒在我這。”
底下立馬便有機靈的小丫頭去了。
小青越過令香,“小姐也太心善了。”
奴仆們當場虎軀一震。
啊?
心善?
太?
神佛啊,這簡直是當代活閻王吧。
不過,好在不是她們,令二小姐肯定是自作自受。
趙氏得了消息,手裏的茶盞當場就碎了。
“什麼?”
“二小姐在大小姐那兒呢,姨娘,你還是去瞧瞧吧。”小丫頭昂著頭,眼底都是不屑。
趙氏頓覺不對。
不是去詩會嗎,幹什麼又去令萱那?
她甚至來不及心疼自己新泡的碧螺春,踩著一陣風似的出了門。
“大小......”
趙氏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的令香。
那一瞬間,她也快要暈過去,連滾帶爬般的跑過來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我的香兒啊!”
令萱就那樣百無聊賴地看著她們。
這麼愛演苦情戲,這下可成真了。
隻可惜,這裏不是南府。
要是搬上台去,估計少不了打賞。
令香人雖然沒暈過去,但氣息微弱,神思也有些混亂。
趙氏摟著她,滿臉的悲憤。
“大小姐,你怎麼能這樣!”
“這是你親妹妹,就算有些摩擦,也不能夠如此心狠手辣,你這是要她的命,更是要我的命啊!”
令萱嗤笑:“就這條破命?”
是值幾個錢,還是她委屈了?
拜托,搞搞清楚好不好。
趙氏抹抹臉,連忙和身邊的許媽媽把人扶起來。
“我今日還叫你一聲大小姐,是為著規矩,但你這般凶殘,居然殘害手足,我拚著一條命也必得讓老爺將你正法!”
她眼神一動,許媽媽立馬會意。
“奴婢這就去請老爺過來。”
令萱隨意擺擺手,“去吧去吧。”
反正要有這麼一出,那就把戲唱到底好了。
不過,誰是誰非還不一定呢。
等令佟的這會子裏,趙氏摟著令香問了幾句,那眼睛更是要吃人一樣。
而人一來,她立馬變了副樣子。
“老爺,您可要替我們母女做主啊!”
令佟一看令香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趙氏切切道:“今日大小姐本來是與香兒一同去赴詩會,這回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活活把人推進池塘裏折磨......”
“您看香兒,半條命都快沒了!”
令香又迷迷糊糊說了情況。
她隱瞞了實情,隻說自己無意惹惱了令萱,回來就挨了折磨。
令佟也不由得拉下臉來。
“令萱,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怎麼能夠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妹妹?”
“親妹妹?”
令萱上前,盯著令香那張白臉。
“要是她記著我是親姐姐,就該把實情說出來,免得大家都難堪。”
令佟蹙眉:“實情?這件事還有內情?”
令萱最後問一句:“你招是不招?”
“父親,都是女兒的錯......”令香一聲低呼,眼看著要暈過去。
令萱被惡心壞了。
她一把揪著令香的手臂,直接把人從趙氏懷裏推出去。
“給臉不要臉。”
在令佟震驚的目光中,令萱轉頭正色:“父親,請聽我一言。”
“你說。”
令萱不再遮掩,幹幹脆脆把令香試圖謀害自己的事情給說清楚了。
小青也跟著做了證明。
趙氏頓感不妙,令香已經是滿頭的汗。
“不是這樣的,她胡說!”
“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東西!”
令萱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那婆子帶出來,連帶著證物荷包也給了令佟。
人證一交代,物證更是跑不了。
令佟捏著那荷包,用力甩在令香身上。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