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樣的!”
令香嚇得肝膽俱裂,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抹。
怎麼會這樣,令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她狠狠瞪向那婆子,“這是汙蔑,這全都是姐姐串通這些下作人故意冤枉我!”
婆子連忙磕頭:“奴婢不敢撒謊,這都是二小姐威逼利誘,奴婢也沒辦法......”
令佟滿臉都是失望。
“你聽聽,你看看!”
“都到這時候了,還有誰能冤枉你?”
令香哭得氣息急促:“父親,女兒當真沒有,倒是姐姐,她這是要我死啊!”
趙氏蒙了一下。
事已至此,還是得想辦法挽回才行。
她拉著令佟的衣袖,一副可憐樣:“老爺,香兒是一時糊塗,但到底沒有做什麼,大小姐也沒有任何損傷。”
這話倒是沒說錯。
可令佟搖搖頭,“動心思就是錯!”
趙氏一滴淚垂落,“錯了罰就是。”
“可你看大小姐,她折磨香兒,殘忍狠毒,還用這樣的法子,現在人人都瞧見了,香兒的清白名節都被毀了啊!”
令佟聞言,不由得看向令香。
這小女兒雖然不比令萱體弱,卻也是個柔順的小姑娘,如今這一臉慘白,當真不成樣子。
更別說,這名節一事最是重要。
女子名節一毀,終生便無望了。
令香反應過來,跟著哭訴:“姐姐如此殘害,倒不如現在將我溺死,也好全了我的名節和令氏門風!”
說著,她便要去尋死。
那樣風吹就倒的人,拚了命要投池。
飛丹裝模作樣去拉扯,那令香更是脆得仿佛隨時要斷胳膊斷腿似的。
“別攔著我,讓我去死。”
“我要是死了,姐姐也便高興了,我也不必守著這副身軀,受人恥笑了!”
就連趙氏身邊的許媽媽也跟著去拉。
“二小姐,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
“這毀你名節的還在這,怎能夠平白受辱?”
趙氏也是哭哭啼啼,這素來清靜的地方,倒是一下子搭台唱戲,熱鬧非凡了。
“別哭了,還沒辦喪事呢。”
令萱受不了了。
她這一開口,那幾個人臉色更難看了。
世人向來忌諱生死,她們偏偏哭哭啼啼,生啊死啊的。
令佟雖然有些不忍,倒也有些看不下去。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趙氏哭訴:“都是妾身卑微,大小姐看不起香兒,但到底是血親骨肉,怎能如此泯滅良心......”
“姨娘是想說我狼心狗肺?”令萱一笑。
“妾身不敢。”
令萱上前一步,“不敢也是有這個意思。”
“趙姨娘,還有你,令香,口口聲聲說我毀了你的清白,鬧天鬧地要去死,那怎麼不敢真的跳進去?”
令香被這話一懟,都忘了哭。
“殊不知,一個人要想死,那是攔不住的。”
“你......”令香語塞。
趙姨娘麵色微紅:“大小姐好狠的心,這種話也說的出口,但這是想要了我們母女二人的命。”
“不是你們要去死?”令萱冷笑連連,“要真沒了清白,死了倒也免得臟了門楣。”
令佟咳嗽了一聲:“萱萱......”
令萱直直盯著令香,“你要真想以死明誌,現在我就給你機會跳下去。”
說著,她拽過令香,壓著人往池塘邊湊。
令香這下子倒是不積極了,反倒是怕的有點縮頭縮腦的。
“姐姐,你......”
她會哭會鬧,可偏偏遇上硬茬就沒辦法了。
世家女子當中,可沒有令萱這樣式兒的。
便是令佟見了,也愈發也得令萱行事尖銳。
“死啊,你為什麼不死?”
令萱直接原地表演發瘋,用力推她。
令香嚇得三兩步跑到來拉她的趙氏懷裏。
就那步子快的,簡直和耗子碰上貓似的。
“父親,姐姐這是要我死......”
令萱懟過去:“不是你先要死的,我成全你,這也是我佛慈悲專渡有緣人了。”
令香和趙氏直接石化。
令佟愣了愣,“萱萱啊......”
“父親。”令萱正了臉色,“你也看見了,這般裝腔作勢,裝模作樣,無非就是想讓人可憐。”
一針見血的,一語中的的。
“你們也別裝了。”
令萱聲音沉沉,帶著幾分從容華貴。
“早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把院子裏所有的男子都清理了出去,留下的也都是婆子丫頭,這些人誰能毀你清白?”
令佟倒是感覺到了。
怪不得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麼人。
令萱指著令香的鼻子,“我要你喝幾口水,是讓你清洗清洗自己的腦子。”
“你對我想做什麼,大家剛才都聽得真真的!”
令佟汗顏,令香那事才真不地道。
令萱一字一句如針:“東園那地方人多眼雜,你叫人推我入水,要真被別人看見了,現在死的就是我了,到時候還要連累整個令家!”
“可我呢,還特意把人清出去,是給了你教訓,但也給了你體麵。”
她嘲諷般笑起來,莫名讓人心疼。
“我如此對你,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親姐妹,這就是你們口中的血緣之親嗎?!”
令佟的心一震。
他之前憐惜趙氏母女不假,可此刻,他還不至於老糊塗。
趙氏剛要哭訴,他便甩開了人。
“夠了,你們還想鬧什麼?”
不等母女二人開口,令佟便黑著臉看了一圈。
“今天,趙姨娘和二小姐以下犯上,心思歹毒,十天為期,每日去祠堂罰跪三個時辰,抄寫佛經十遍,不得耽誤,更要罰月例銀子三月,伺候人手減半!”
這次他火氣不小,已經是嚴懲了。
令香一聽,當場就暈了過去。
“別在這丟人現眼了,滾下去!”
趙氏連忙帶著令香下去,別提多狼狽了。
令佟又對著令萱安撫了幾句。
“父親處理的很公正,女兒沒什麼不滿的。”
令萱到底懂得見好就收。
要想徹底弄垮那母女二人,可不止這麼簡單。
一轉眼,入了夜,令萱鬆散了發絲,坐在鏡子前聽小青說話。
“趙氏母女回去後請了大夫,聽說二小姐真病了。”
“真病假病誰知道,別折騰我就行。”
令萱放下梳子,“罷了,我也累了,你也去早點休息吧。”
小青吹熄了一半燈盞,應聲退下。
人剛走,窗邊掀起一陣風似的,細微的一聲響,紗帳輕輕一晃。
令萱耳尖一動,“誰?”
她故作警惕,繃緊了身子。
不過一眨眼,鏡子裏便闖入一個人影,透過折射的波光,對上那樣一雙冰冷的眼。
“抱歉,是我。”
陸燿低著眉,少了幾分戾氣。
除了他,還能有誰。
令萱心裏知道,卻故意裝傻,嗔怪似的掃了他一眼。
陸燿一怔,連忙開口:“我來是有事想與你說。”
“之前你這發生的事情我知道了幾分,如今那你府中姨娘正和你妹妹商量著要對你不利,你得小心些。”
他消息最靈通。
令萱也不問,反倒是站起來,一步步朝著他逼近,“陸大人還當真是有心了。”
她咬著櫻唇,似笑非笑。
“這也是順道嗎?”
陸燿思索了一刹,“嗯,追蹤案子,無意到此。”
令萱搖搖頭,抬手掐過陸燿肩頭上的落葉,“是嗎?”
那柔嫩的指甲輕輕一撚。
落葉碎裂,汁水黏上細嫩的肌膚。
令萱踮起腳尖,故意湊近幾分,眨著眼,“我還以為大人是特意為了我而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女子特有的清香縈繞,勾著人的魂魄。
那一刹,陸燿耳邊一陣蟲鳴。
他紅了臉,急切切大喊:“令大小姐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