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妤陸續又下了幾個穴位。
十分鐘後,收針:“應該有感覺了吧?”
傅佑川眼底的血紅褪去,深陷腿縫的手指也慢慢鬆了力道。
腿,似乎不那麼疼了!
他深呼吸兩口,胸腔也不再悶痛。
“你......”
你到底是什麼人?
話才開了頭,方妤便漠然打斷:“不要再吵我了。”
她完全沒有邀功的意思,甚至迫不及待的走出這個房間,回到對麵。
——砰!
門毫不留情的關上。
“......”
傅佑川表情複雜。
他從未如此看不透一個人過。
最初得出的結論,也在一次次相遇中被推翻。
他原以為方妤是個有點能力,卻貪得無厭的市井女人,可今晚......她救了他。
雖然不知吃下去的藥到底是什麼,但藥物切實的起了作用。
他肯定,這粒藥價值不菲。
可惜,沒辦法化驗。
沈之洲在確定輪椅上的傅佑川無礙後,開始收拾一地狼藉。
垃圾桶裏還有剛才用過的一副銀針。
他忍不住嘀咕了句:“奇怪,她今天又是紮針、又是給藥的,居然沒收錢?”
難道是夢遊?
傅佑川微微眯起漆黑的眼。
確實奇怪。
他道:“讓你查的資料,如何了?”
沈之洲放下掃帚:“說到這個,那就更邪門了!我居然完全查不到她的資料,連從港口下船的記錄都是做過手腳的,沒人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
這是他職業生涯中從未發生過的事。
一個毫無蹤跡可尋的人?
怎麼想都古怪!
“哦?”傅佑川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沈之洲想到什麼,忽然又道:“不過,今天發生了件事。”
他打開手機,播放方妤參加節目的視頻:“我聽說,她和祁家那個小少爺,關係很好。”
說到這,他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
“對了,她接觸的第一個人也是齊家那位!”
“小少爺跑丟被她撿到的那晚,她去ot見了祁少,後麵還來了不少記者,不過她提前走了,沒被拍到,之後就遇到了被人欺負的小少爺,然後聯係您。”
“我還聽說那些記者,是齊家那位老爺子叫去的!”
誰家爺爺會叫記者去酒吧圍堵親孫子啊?
那架勢,是巴不得想拍到點什麼。
沈之洲撓頭。
他總覺得有什麼要串聯起來了......但又有股霧裏看花的不切實感。
傅佑川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疲倦的揉著眉心:“去查查,還有,天亮後備點禮物,去隔壁道個謝。”
沈之洲應下:“嗯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誰說讓你去了?”
“嗯??”
那還有誰去?
“......”
傅佑川再次揉眉心:“我,跟你一起去。”
“??!”
沈之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爺,您怎麼還親自去?”
下一秒,他忽然擠眉弄眼露出曖昧的笑:“爺,您是不是對新鄰居感興趣?”
初次見麵的觀感確實不太好,但幾次接觸下來,沈之洲不得不承認,方妤很有魅力,且能力強悍。
尤其是剛才沉著施針的模樣。
他都看呆了!
傅佑川語氣直白,接近諷刺:“指望你,能打聽出什麼?”
“......”沈之洲很受傷。
他將人推回房間,準備離開之際,想到還有件事兒忘了。
“爺,今天您身體不舒服,休息的時候,老爺子那邊打來電話,說小少爺不願意在家裏,要過來和您一起住。”
傅佑川對此見怪不怪。
兩年前,他的大哥大嫂車禍去世,開朗活潑的宗宗性情大變,出現心理問題,幾乎拒絕與人接觸,唯一願意見的人就是他。
宗宗居住在老宅,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小住。
“知道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臥室的門也緩緩合上。
第二天,送禮之前,傅佑川先去了趟醫院。
該複查了。
同時,他也想知道昨晚吃下的藥,到底是什麼。
一直為他治療的醫生在看到血樣與雙腿掃描的結果後,大驚:“臥槽,你最近做了什麼?”
這語氣,聽不出喜憂。
沈之洲的心猛地揪了起來,捏拳道:“不會是藥有問題吧?大佬看上去......不至於啊!”
又是一個滑跪。
這次,他跪在醫生麵前。
抱大腿道:“醫生,傅爺還有救嗎?”
“......”
“......”
死一般的沉默過後,醫生晦氣的把人踹開:“你老板好得很,倒是你,看著不太想幹了啊。”
“嗯嗯嗯??”
沈之洲毫無形象的從地板上爬起來:“啥意思啊?”
醫生指著報告:“血液報告很健康,而且雙膝的炎症也得到了很好的控製,最神奇的是!一直附在骨頭上的腫塊消了,壞死細胞也逐漸出現活性。”
他怕沈之洲聽不懂,舉了個通俗的例子:“這比植物人醒來的概率還低。”
說完,便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輪椅上的男人:“所以,傅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幹什麼了嗎?這簡直是醫學奇跡。”
傅佑川聽著這一串結論,眼眸深了些許。
良久,他吐出兩個字:“針灸。”
醫生明顯不信:“不可能啊!”
“之前我也給你試過呀,完全不起作用,難道你把杜神醫請出山了?”
除了杜神醫,他實在想不到第二個有這樣能力的人。
“不是。”傅佑川否認,也不想過多解釋,而是問:“她在針灸前還給我吃了顆藥,似乎是止痛的,杜神醫,也賣過這樣的藥?”
醫生摸著下巴想了很久,認真地搖頭:“沒有,我隻聽說過,杜神醫研發過一種可以麻痹神經的藥物,可以給人造成止痛的假象,但治標不治本。”
“你的反應,明顯是服用了更好的藥物。”
這話,醫生說得十分肯定。
傅佑川若有所思。
......
平江悅。
傅家的車幾乎和傅佑川的車同時抵達。
保姆車後座的門拉開,一個小團子屁股朝外,雙手扒拉著坐墊,短胖的雙腿努力的往地上夠,十分局促,又很可愛。
傅佑川冰山般的臉上終於有了絲暖意。
他操縱輪椅上前,接住小家夥,將他放在腿上,溫聲開口:“宗宗。”
宗宗伸手比劃:小叔,好。
他不是聾啞孩子,但已經會流暢的使用手語。
不想掏出小本子寫字的時候,他就會用手比劃。
傅佑川也跟著學了點,因此能看懂。
他抱著孩子,笑眯眯的誘哄道:“宗宗,你開口跟我打個招呼,我帶你去見上次那個姐姐,好不好?”
“......”宗宗用眼神詮釋了:很心動,但不為所動。
傅佑川歎氣:“算了,慢慢來吧。”
三分鐘後,兩大一小出現在方妤家門口。
門鈴響了幾秒。
方妤露出頭,看到他們愣了愣。
宗宗:嘿嘿,我就知道,不說話也能見到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