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給葉小暖脖子上貼了一個創可貼，血總算是不流了。

看她還是呆坐著不說話，吳嫂搖搖頭出去了。

不過臨出門前還是說道。

“顧總說隻給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會......有新人進來。”

葉小暖人很好，不發脾氣，也不提要求，隻是不愛說話，總是穿著顧總買回來的那些衣服，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秋千上，一蕩就是一整天。

所以吳嫂跟她其實並不算很親近，但這別墅隻有她們倆，也算朋友。

葉小暖呆滯的眸子有了一絲變化，原來是有新人了，怪不得。

她從地上爬起來，從衣帽間最不起眼的一個櫃子裏拿出她兩年前來這兒時穿的衣服，還是酒吧的那套工作服。

再放眼望去，這滿衣帽間的衣服花花綠綠，沒一件是正常能穿出門的，而且，這些都是顧景琛買的。

換好衣服出來，看著打開的抽屜裏那張檢查單，上麵B超圖片明顯，下方檢查結果。

懷孕周期5周半。

把檢查單折起來，塞進褲兜裏，慢慢走出去。

吳嫂看她這樣，不忍心，跑回自己房間又給她找了一件羽絨服。

“雖然你穿肯定大，但也得穿著，現在是冬天，你這職業套裝這麼薄，咱這離市區又遠，出去你會凍死的。”

葉小暖沒有拒絕，微笑著跟吳嫂道謝。

謝謝她這兩年的照顧，也謝謝這最後的溫暖。

走出大門，她回望這座住了兩年的別墅，才發現，它和自己家以前的別墅挺像的，隻不過結局也很像，都不屬於她。

裹緊身上的羽絨服，她邁步離開，步子虛浮，卻很堅定。

她愛顧景琛，從大一那年第一次在圖書館看到他，就對他一見鐘情，隻是那時他還是個通過努力學習，考出農村的勵誌大學生。

他清冷沉默，除了幾個室友，幾乎沒有朋友，除了學習，他好像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

直到自己的出現，葉小暖瘋狂的追求打破了他的寧靜，她總是打聽他的喜好，打聽他的行蹤，製造巧遇，送禮物，湊上去幫他做事情，可能實在是被她纏的沒辦法了，顧景琛同意和她試試。

那時的葉小暖隻顧傻乎乎的開心，說自己以後零用錢都分他一半。可是卻不知道這在他眼裏，是在包養他。

她為他出錢搞設計，出錢報社團活動，甚至出錢帶他去國外玩兒。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葉小暖吸吸鼻子，刺骨的寒風像是透過羽絨服往骨頭縫裏鑽，她加快腳步，一步一步往市區走。

這裏離市區大概有七十公裏，開車都要一個小時，她憑兩條腿其實一整夜也去不了。

好在似乎她運氣並不是很差，有車輛經過，她趕緊招手，車子停下，看到是個瘦弱的女孩，車主還是讓她上了車。

葉小暖把自己整個都罩在羽絨服裏，吳嫂的羽絨服比她的身形大兩個碼，裹起來也不覺得緊。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後視鏡看著葉小暖，見她一直在發抖，伸手把暖風開大了一些。

“深更半夜的，你怎麼一個人？這條路上車很少，天又這麼冷。”

葉小暖腦袋從羽絨服裏探出來一些，低低道。

“走錯了路。”

男人微楞了一下，隨後似有所指的又問。

“那你還能找到那條正確的路嗎？我送你過去？”

葉小暖看著窗外漆黑的世界，腦海中閃現著兩年來的點點滴滴，這兩年她好像隻做了兩件事，等著顧景琛來，陪著他上床，她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工具。

“找不到了，不找了，如果方便的話，麻煩把我帶到市區吧，車錢，我回家付給你。”

男人快速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像也瞬間沒了聊天的熱情，隻說舉手之勞，不用車費。

葉小暖被放在一棟老舊小區外，她回頭和男人道謝。

男人擺擺手。

“不用。”

目光在那小區掃過，隨後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已經是深夜，老小區連路燈都沒有，這裏住的基本都是老人，也睡的早，整個小區都一片黑暗。

葉小暖憑著記憶找到自己家住的那棟樓，站在門口心裏忐忑。

兩年沒回家，不知道爸爸跟小弟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怪她兩年杳無音信。

一個人蹲在門口許久，她都沒有勇氣去按響門鈴，一直到兩條腿麻的蹲不住了，她才又站起來，閉了閉眼，抬手摁在門鈴聲。

老舊的門鈴發出的聲音都是沉悶刺耳的，葉小暖整顆心都提著，想象著爸爸弟弟見到她回來時的反應，是喜極而泣，還是憤憤怒罵，亦或者是，根本不讓她進門。

她驚覺自己的悲觀，不由苦笑，看來她精神狀態過來還行，至少知道自己情緒不對勁。

可是門鈴響了很久，都沒人來開門，她以為是因為爸爸跟弟弟睡的比較沉，所以沒聽到。

便又摁了幾下，但依舊沒人應答。

就在葉小暖第五次要摁門鈴的時候，隔壁房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披著一件褂子睡眼朦朧的站在門口。

“你幹什麼呢？大半夜的吵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葉小暖抓著羽絨服，聲音有些暗啞。

“對不起，我不摁了。”

那男人揉了揉眼睛，盯著葉小暖仔細端詳了一下，驚道。

“你這家的那個大閨女？”

葉小暖點點頭。

“是”

男人回身把自家房門半關上，朝葉小暖靠近了幾步，葉小暖趕緊後退，緊張的抓著衣服。

“還真是，你這兩年都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快死了？我的天呐，也是幸運，你居然這個時候回來了，趕緊去醫院吧，你爸快不行了，那天就在這個樓道裏暈倒了，還是我給送醫院的，我那天本來是......”

葉小暖根本顧不得聽下去，抓著欄杆就往樓下跑。

“誒，我還沒說完呢，在東仁醫院。”

葉小暖回頭。

“謝謝你啊叔”

說完快速往外跑，可是站在大馬路上，她卻又有些不知所措，她身無分文，連個打車的錢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