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在口袋裏掏了掏，發現裏麵居然有一部手機，在她職業套裝的上衣兜裏，沒有密碼，而且這是一部新手機。

什麼軟件都有，連手機卡也有，但並不是她原來的那張卡。

她的手機在被顧景琛帶進別墅時就已經被他摔了，並且拿棒球棒砸了個粉碎，那天他的失控讓葉小暖膽寒，好像那棒球棒一下一下的砸在她身上，要敲碎她所有骨頭一樣。

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她終於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上拿著手機悄悄掃了掃司機貼在車上的二維碼，把錢輸進去，結果顯示餘額不足。

也就是說這手機裏根本就沒錢。

葉小暖手指抖的厲害，鄰居大叔說她爸爸快死了，怎麼會呢，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想相信，她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不管用，她腦子裏好像一團亂麻，做事好像也找不到頭緒。

隻語無倫次的告訴司機去東仁醫院。

微信裏還有一個好友，名字備注景琛，頭像卻是她跟顧景琛兩個人的合影。

葉小暖盯著那張合照，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拍的了，她也根本沒心思想。

打開顧景琛的聊天頁麵好幾次，她最後又都關上了，最後苦笑著對司機道。

“師傅，我沒有錢，這部手機抵車費可以嗎？”

本來在專心開車的司機聽到葉小暖說她沒有錢，立刻一個急刹車，又聽她說要拿手機抵，便回頭看了一眼。

隨後眼睛一凝，這手機，是個大牌子啊，而且是最新款，看起來也特別新。

他掩藏起眼中的驚喜，警惕的看著葉小暖。

“你什麼意思？到底想幹什麼？”

傻子才會拿這種上萬塊的手機來抵他幾十塊錢的車費，而且看葉小暖披頭散發，還穿著一件寬寬大大的羽絨服，他都懷疑這女人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我什麼也不想幹，就是著急去醫院。”

司機覺得這便宜占的有點兒大，到不是心裏不安，完全是害怕葉小暖是騙子，怕這又是什麼新型的騙局，所以盯著那手機眼饞，卻不敢要。

葉小暖想了想，說道。

“這樣吧，您給我折算一些錢吧，手機新的，裏麵除了一些軟件，什麼也沒有。”

葉小暖說這話時，快速點了刪除鍵，把微信裏唯一一個好友，顧景琛給刪掉了，然後遞給司機。

司機想在旁邊停車，葉小暖卻趕緊道。

“不能停，開快點兒。”

司機一激動，又是一腳油門，車子比之前快了不少，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去看那手機。

“你考慮一下，不用多，看著給我折點兒錢就行。”

葉小暖把手機放在那兒，眼睛盯著車載導航的距離，東仁醫院，爸爸，可千萬不要有事。

大概十幾分鐘，車子停在了東仁醫院，司機終究抵不住誘惑，一咬牙，給了葉小暖一千塊錢，把那個價值一萬七的手機給拿走了。

葉小暖也不在乎，把錢塞兜裏就往醫院跑。

“請問這裏有一個叫葉東遠的病人嗎？”

導診護士看她臉色蒼白，滿身狼狽，也楞了下，慌忙低頭給她查了一下。

“在七樓住院部，你上上麵去問。”

深夜的醫院裏很安靜，電梯裏隻有葉小暖一個人，她站在那裏，看著紅色的數字跳動著，心臟緊緊的揪著。

“你好，請問葉東遠住在哪個病房？”

“在重症病房。”

葉小暖雙腿發軟，跌跌撞撞的穿過走廊，站在重症室的玻璃前，裏麵亮著燈，可是晚上玻璃卻是被窗簾遮著的。

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爸爸躺在裏麵，生命隨時會消失，她就覺得整個人呼吸困難，渾身忍不住的發抖。

“爸，爸爸，我，我回來了，爸，你能聽到嗎？”

蘇櫻趴在玻璃上，嘴唇抖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壓抑的哭聲在走廊裏斷斷續續的。

“我不好，是我不好，爸爸，爸，你罵我，打我都行，爸爸你醒過來。”

葉小暖的聲音隱忍壓抑，斷斷續續的哭聲讓人心中跟著悲痛。

值班護士都在工位上打瞌睡，看到一個單薄清瘦的身影走過時，抬頭看了一眼，不過當看清楚來人後，又趴下繼續睡。

那身影腳步沉重，走的很慢，手裏提著一個破舊的手提包，走到重症監護室外，看著趴在玻璃上哭泣的葉小暖，幽幽說道。

“我以為你也跟媽媽一樣不會回來了。”

葉小暖渾身一震，手死死抓著玻璃，慢慢轉過頭。

時隔兩年，誰也沒想到，姐弟倆再次見麵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葉恒看著她的眼神沒有溫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隻是麻木的，茫然的，說的話也聽不出喜怒，好像隻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一樣。

葉小暖慢慢走到他身邊，葉恒胡子很長，像是很久沒刮過的樣子，眼睛通紅，眼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兒。

他身上那件衛衣，袖口有兩個破洞，牛仔褲發白，手裏提著的包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他像是流浪很久的流浪漢，受盡了苦楚，變得麻木，漠然。

葉小暖輕輕握住他的手。

“阿恒，對不起，姐姐回來晚了。”

兩年前葉小暖被顧景琛帶走時，她記得阿恒剛考上大學，他的分數很好，可因為家裏欠著巨額債務，沒錢供他念書。

葉小暖那時候答應顧景琛，也是因為顧景琛說他會讓阿恒去上學，可是為什麼，他現在會變成這樣？

“阿恒......”

葉恒的身體輕顫了一下，之後抖的越來越厲害，最後看著葉小暖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他像是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似的，大聲的喊她。

“姐，姐，你回來了，姐，你可算回來了。”

他用力抱住葉小暖，趴在她肩膀上哭的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葉小暖哽咽著。

“以後姐都陪著你，是姐不好，阿恒，對不起。”

姐弟倆的痛哭吵醒了護士，有護士過來詢問，不過看到葉恒的模樣，也很同情。

“還有親人就好，總好過所有事情都壓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