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重生了,卻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周身熱的發燙,腦袋暈沉沉的,勉強打起精神才從丫鬟青柚那裏了解到,她重生到剛與謝州成婚半年的時候。
彼時謝州忙的早晚不見人,而她卻在府中被人推入池子裏,寒冬臘月的,冷水刺骨。
她被救上來後高燒數日不停, 後來大火傾覆,是青柚拚著一身火也極力將她拖出火海,卻也因此而落了一身難看的傷疤。
就著青柚的手喝了口溫水,窗外一陣寒風而來,薑綰的神思便清明了些。
“青......咳咳。”
開口時聲音一陣沙啞,已是多日不曾說過話了。
她話音未落,外頭有些聲響,不過轉瞬一襲青色素衣的趙月雲已是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三四個丫鬟,聲勢浩蕩,焦急憂慮的聲音亦隨之而起。
“這屋頭怎的這般冷,快快多弄些碳火來,表嫂這高燒不退,怎的能這般吹風,怕不是要嚴重了。”
端的是情真意切,麵上焦慮不似作假,又是招呼人送碳火進來,又是連忙讓人去關窗,吆五喝六的比薑綰這個正牌的世子夫人架子還要大。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才是侯府正經的世子夫人,而不是一個寄居在府上的遠親表妹。
不過轉瞬,窗子被堵的嚴實,一絲寒風也透不進來,屋裏的碳火旺盛的像是在爐子裏。
青柚焦急的起身,欲去開窗。
“表姑娘,世子夫人還燒著呢,豈能這般悶熱,再這樣下去人怕是要燒壞了。”
趙月雲眼中閃過光,瞥了一眼身後,兩個丫鬟已是把青柚給架住,不準她去開窗。
趙月雲則坐在了榻邊,笑意盈盈的看向薑綰,將被褥都給薑綰蓋的嚴嚴實實的。
“我說表嫂怎麼久久不見好,原都是這丫鬟照顧的不上心,這傷寒吹不得寒風,就得多捂捂,熱出汗便好了。”
說著,趙月雲歎了一聲。
“哎,表哥事情也是真的忙,前兒個匆匆回來便又走了,難為表嫂生了病身邊也沒個人照顧。”
薑綰背靠在床榻,因生病神情懨懨,這短短的一會兒功夫,已是汗濕了鬢發,臉頰通紅,像是隨時要暈厥過去。
聞聲而抬起頭盯著趙月雲的頭上看。
古井無波的眸光深諳的像是發黑,一瞬間看的趙月雲心裏有些發怵。
隨後又安撫自己。
這病秧子高燒了幾日,都快不成人形了,等今晚大火一燒,便成了一把灰燼,一切盡在掌握。
等薑綰一死,她日日陪在表哥身邊,又有老夫人相幫,這世子夫人的位置遲早都是她的。
想到成熟穩重且俊美的謝表哥,趙月雲的嘴角壓不住的上揚。
薑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表妹的簪子甚是好看。”
不用猜,她都能知道趙月雲心裏想的什麼東西。
推她下水的是趙月雲,放火燒她的是趙月雲,想做世子夫人的還是趙月雲。
隻可惜,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趙月雲都沒這個機會。
趙月雲摸了摸頭上的金色的蓮花發簪,笑得溫柔。
“表姐也覺得好看嗎?是老夫人賞的。”
炫耀無人應,便顯得有些尷尬。
瞧著薑綰的精神似是更不好了,屋子裏實在是悶熱的厲害,趙月雲的鼻尖上都冒了一層汗,便也不想再待,總歸碳火已經送到了。
說了兩句客套話,趙月雲起身欲走。
下一瞬,頭頂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促使她尖叫出聲。
“啊!”
柔順的發絲被薑綰毫不留情的攥在手裏,使勁的拉了回來,迫使趙月雲仰著頭往後倒。
誰也沒看清楚薑綰是怎麼動作的,隻見薑綰像是發了瘋一般,攥著她的頭發,扯著她的腦袋,巴掌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扇了過去。
“啪啪”的聲音在屋內回響,那幾個丫鬟包括青柚都被這動靜弄懵了。
等反應過來,趙月雲的臉都腫的像包子,紅的要滴出血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四個丫鬟慌忙上去拉扯,青柚怕薑綰吃虧,也衝上去把人護住。
等丫鬟把趙月雲拉下來的時候,趙月雲頭發散亂,整個臉都變形了,哭天喊地,還不忘叫著薑綰的名字。
薑綰揉了揉打紅的手掌心,抬眸瞧她,聲音帶著病中的虛弱。
“我燒糊塗了,錯把表妹當成了那等不要臉專盯著人家夫君的狐媚子,現在才看清楚了,原來是......表妹啊。”
趙月雲的哭聲戛然而止,場麵靜默的可怕,那四個丫鬟都不由得垂頭不敢多言。
睜著眼說瞎話不外如此,趙月雲臉疼的厲害,心口更是氣得疼,指著薑綰亦說不出話來。
薑綰像是看穿了她,歪頭一笑。
“表妹是不信嗎?那不若叫大夫來給我瞧瞧,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燒糊塗了。”
趙月雲:......
她敢嗎?!
拖了幾日,硬是用假藥給混過去了,就是為了讓薑綰病死。
可沒想到,薑綰這個病秧子活的倒是挺久。
這麼多天了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薑綰燒沒燒糊塗不要緊,要緊的是薑綰不能被治好。
今晚一定要放火燒死她,絕對不能再拖了!
既如此,趙月雲隻能是忍下了,連客套話都不願意說,帶著人匆匆離去。
人一走,薑綰就有些撐不住,燒紅的臉上滿是汗,眼神亦暈乎,青柚在其耳側喚了好幾聲,她眼神才有些波動。
下一秒卻是發狠的咬在了自己手臂上,嚇得青柚臉色發白,當真以為她燒糊塗了,連忙去拉。
等薑綰鬆口,手臂上牙印深陷,鮮血流出,鈍痛感一陣一陣的,倒是讓她清醒了不少。
“找根繩子,沒有就床布,我走不了多遠,你拉著我,從後窗走,別被人發現。”
青柚一言不發的照著薑綰的話去做。
身上的熱浪一陣陣的,薑綰感覺自己都成了火人,基本沒什麼力氣,全靠青柚撐著。
不過這些比起前世被人砍斷四肢繼而腰斬的痛苦都不值得一提。
窗戶不高,費了些力氣倒也出來了,青柚半拖著薑綰避著些人走,按照薑綰的意思,往角門的方向去。
“站住!鬼鬼祟祟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