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處突如其來的嗬斥聲嚇得青柚冷汗都下來了,拖著薑綰就要往回走。
冰冷的刀刃貼在肌膚上,薑綰睫毛輕動,睜開眼睛。
青柚嚇得不敢動。
持刀的人轉到麵前,才發現是薑綰,麵有詫異,收了刀躬身往後。
“屬下謝二見過世子夫人。”
薑綰沒看他,轉身過去,果不其然的瞧見一身墨錦,挺直站立的男人。
眼眸深沉如鐵,表情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她勾唇嗤笑。
“趕著回來辦喪?”
謝二和青柚同步的低下頭去,恨不得捂上耳朵,什麼也聽不見。
謝州眉頭輕皺,上前兩步將她打橫抱起。
聲音平靜無波。
“你病了。”
薑綰並未掙紮,她也的確站不住了。
聞聲,怒而心起,對著眼前修長的脖頸便一口咬了下去。
謝州腳步未停,眉頭倒是鬆散開來。
薑綰渾身發燙,咬也沒什麼力氣,頂多是紅了些,她靠在他身上,聲音亦是虛軟無力。
“我是病了,病了五日。”
“逃出來的,避著些人走。”
像是應景一般,院中忽的就熱鬧了起來,不過片刻煙霧衝天,伴隨著府上人的驚呼。
“走水了!走水了!”
燒得是誰的院子,不言而喻。
謝州麵色生寒,隻側頭看了謝二一眼,謝二便斂了心神,快步離去。
青柚更是嚇得麵色發白,走路都是虛浮的。
若是方才夫人不曾吩咐,此刻她們......
也就薑綰不止冷靜,甚至還能笑出聲來。
“你瞧,晚一些,府上便真能辦喪了。”
說完這句,薑綰便真的撐不住,暈厥了。
與此同時,趙月雲也是聽聞了著火的事情,麵露驚詫。
她隻打算晚上動手,怎麼現在就燒起來了?
不行,若現在燒起來,引起來的人眾多,沒一會兒火就滅了,薑綰必定沒事。
趙月雲讓心腹丫頭去打聽打聽薑綰有沒有在著火的院子裏,雖知道薑綰病成那樣走不了,可這火突然著起來,她這心裏還有些慌。
得知沒人出來過,她便放了心,頂著被打紅的臉便往老夫人那去了。
不多時,老夫人病了的消息傳出來,救火的人手頓減,謝二做事是個有分寸的,自己並未出麵,調了些人混進去倒是不打眼。
等火滅了時,院子已燒了大半,都道世子夫人在裏頭,但進去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屍體。
也就在這時,才有消息傳出來,說世子夫人在著火前自己去的庭州院。
庭州院是世子的院子,趙月雲聽說後便心裏怕的慌,怕謝州回來了。
著人打聽後,才知曉世子壓根就沒回來,就是薑綰自己跑過去的,莫不是薑綰自個兒發現了什麼端倪?
不久後,老夫人身邊的趙嬤嬤帶著人去了一趟庭州院。
此時的庭州院氣壓極低,謝州若有心,便是做什麼都不會流露出一絲一毫。薑綰喝了大夫開的藥,燒還未退,正是昏昏欲睡時,卻強撐著睜開眼睛,與眼前的人對視,未曾退讓一分。
去角門偶遇是她算好的,撒潑咬也是她真的怨,現在強撐也是為了多博那一分謝州的心軟。
謝州這人性冷、心冷,對自己人卻是極其的護短,而她並不是被他護的那個人,但有些事情總要算清楚的。
“夫君可打算要納妾?”
此時此景,這話不合適,但薑綰並不在意,看他有些看累了,薑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無需多想。”
“可老夫人想要給夫君納妾,趙家的表姑娘。”
“我會去與祖母說清,你且休息。”
“啪!”
回應謝州的是薑綰打的極為響亮的一個巴掌。
可即便如此,謝州也不曾有多餘的情緒,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這樣的目光卻令薑綰笑了。
前世,無論她多麼的伏小做低,謝州永遠如此,冷漠的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夫妻數載,他們見麵的次數連數都是奢侈的。
而今她撒潑滾打,甚至對他動手,他也仍是如此。
謝州他啊,還是那個謝州。
“這婚事如何來的,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我薑家雖是鏢局出身,卻也不是賣女求榮。高燒不退五日,我入鬼門數次,若非今日我有所察覺,葬生火海也無不可。”
“僅說清未免也太可笑,我薑家不欠你什麼,也絕沒有懦弱之人。要麼你今日給我該有的體麵;要麼你我和離,怎麼迎我進門的,怎麼送我回去。”
和離,薑綰當然不想。
前世,她薑家一門皆死,死狀慘烈,此仇不報她心恨難消。
有謝州的身份在,還能多給她些時間和機會,可若謝州一如既往的礙手礙腳,那還不如和離算了。
......
趙嬤嬤帶人進來的時候,屋內隻餘薑綰和青柚兩個人。
薑綰坐在桌前喝茶,連眼簾都沒抬。
趙嬤嬤身穿藍花色對襟,臉型較長,瞧著便是個嚴厲的,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府中地位不言而喻。
便是對著薑綰,都沒什麼好臉色,更沒說話,直接對著身後的兩個粗使婆子使了眼色。
那兩個粗使婆子便要上來抓薑綰,青柚往前一步擋在前頭。
“嬤嬤想要做什麼?”
“世子夫人毆打表姑娘,縱火燒院,老奴自是來請世子夫人去老夫人那走一趟,若世子夫人識趣,還能少受些苦頭。”
沒見識的鄉下賤民,就該早早一碗藥毒死算了,白費了這許多功夫。
趙嬤嬤輕蔑的看了一眼薑綰。
薑綰猛地將桌上茶盞扔了出去,正砸中趙嬤嬤的額頭,趙嬤嬤哎呦一聲叫喚,那兩個粗使婆子也顧不得抓人,連忙去查看趙嬤嬤的情況。
薑綰麵色冷冽的站起身。
“你這刁奴竟滿口胡言亂語,誣蔑本夫人清譽,來人!將她拖出去掌嘴!”
“你個小賤蹄子,你敢!”
趙嬤嬤在老夫人身邊作威作福慣了,又從未把薑綰放在眼裏,先是被砸,又被來這麼一出,更何況現在薑綰在她眼裏就跟個死人沒區別。
怒火攻心之下便口不擇言,話一出口便有些慌,剛想安慰自己沒事,死人而已,可還沒等她安慰好,便真的見兩個護衛從外進來,將她架了起來。
府裏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哪會有人聽命薑綰,除非......
薑綰對著她勾唇一笑。
“謝州我都打得,你個刁奴又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