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架勢便是趙嬤嬤也害怕,便開始哭天喊地的說自己被人蒙騙了,又是說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還說了自己這些年的‘勞苦功高’,更是把老夫人都搬了出來。
可惜都沒什麼用,被薑綰叫人按著,就讓那兩個粗使婆子動手打。
一時間痛苦叫聲充斥於院內。
天已經隱隱有些暗了,寒風呼嘯,冰冷刺骨,於這暗夜中,一頂小轎抬著薑綰往老太太的院子去。
耽誤了這麼些個時辰,老太太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又瞧見她慢吞吞的模樣,心裏的那個怒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沒規沒矩的賤蹄子!容你進府都是對你莫大的賞賜,你不知感恩便罷了,竟還善妒!雲姐兒出生趙家,書生門第嫡長女,做妾都是給你的臉麵。你竟也能狠的下心來動手。嫉妒心起,竟還放火燒院,你想做什麼?!”
“我且告訴你!我還在這,就輪不到你個心狠手辣的賤人做這侯府的主!”
“若你還要些臉麵,還為州哥兒著想,就該一尺白綾一了百了。”
老夫人罵的起勁,一時間竟也沒發現趙嬤嬤回來複命。
趙月雲戴著麵紗,自薑綰進來,便怨恨的盯著瞧,這會兒聽聞老夫人的話才回過神來,眉眼都彎著笑。
“表嫂你這病瞧著也是好不了了,與其這樣病怏怏的拖著表哥,讓他一直被人恥笑,何不如外祖母所說的那般,也算全了你們這段夫妻情。你放心,日後就算我與表哥有了孩子,也會讓她們時常祭拜你的,你的位置無人可取代。”
薑綰被青柚扶著,進來後都未能說一句話,更遑論坐著。
喉間發癢,她忍了許久,這會兒便忍不住,猛咳一陣,那副模樣似是要把肺都要咳出來。
老夫人越發的不喜,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你若願意,我倒也全了你最後的臉麵;你若不願,那也是你自個兒癡心妄想所致。”
薑綰終於是緩了過來,冰冷的目光落在她們的身上,似是如有實質。
“去死誰願意誰去,我自是不去。但您是長輩,您鐵了心的要往我身上潑臟水,逼我去死,我也沒法子,既如此......”
薑綰停頓一下。
老夫人和趙月雲的麵上都好看了不少。
心道她這是知道怕了,曉得說些好聽的來糊弄了,可惜。
“既如此便讓夫君來做主。”
老夫人和趙月雲麵色微變。
薑綰勾唇笑得輕快。
“方才我一進來您便劈頭蓋臉的罵過來,我也無法與您說,夫君見我病著,屬實擔憂,一塊來了,如今倒也省事,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見了,也免得後頭他說我冤枉您。”
隨著薑綰的話,謝州抬步進來,與老夫人見了禮。
“孫兒見過祖母。”
薑綰輕掃他一眼,麵若冠玉,頰上不見紅痕,不由惋惜:打的輕了。
平日裏老夫人是盼著念著想見這寶貝孫的,眼下卻是半點都不想見人,反倒是想他在外忙著好了。
趙月雲則嚇得臉色發白,說是叫一聲表哥,可她自個兒清楚,她這位表哥與她有多麼的疏離,而她剛剛竟是在他的麵前,唆使他的夫人自縊......不會的不會的,有老夫人在呢。
老夫人麵上鎮定,身子坐的卻比方才直了些,平和開口。
“州哥兒何時歸的?”
竟是半點風聲都未曾聽到,府裏的下人又該換了。
謝州並未直接回話,而是扶著薑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後,才出聲。
“剛回。”
緘默的兩個字壓得人有些沉悶。
老夫人那股子不安消失了,這會兒又開始不高興。
明明當初是薑綰這賤丫頭做下了那等事,才叫州哥兒娶了她,也不知她給州哥兒下了什麼迷魂藥,一回來就為了賤丫頭跑來與她這個祖母作對。
這賤丫頭就該早早的一尺白綾勒死了!
老夫人忿忿不平,端起了長輩架子。
“方才你也聽見了,眼下你也好好看看。雲姐兒這丫頭好好的一張臉,硬是叫......薑氏打成了這個樣子。她自己心氣不順,還放火燒了院子。打從她進門,外頭笑話的不知幾何,就沒有件好事,她就是......”
謝州麵色微沉,打斷了老夫人的話。
“薑氏不會無緣無故打人。趙姑娘想必自己心裏也明白,院裏那把火是如何來的。趙姑娘出生書香門第,此等風範我侯府不敢沾親。恕不遠送。”
薑綰半撐著頭,意外的看向謝州。
平日裏憋不出三言兩語的人,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也是挺厲害的,嘲諷的也挺厲害。
往日她事事隱忍,倒不如今兒的撒潑打滾來的舒坦。
若不是她又是偶遇,又是放火,讓謝州親眼瞧見了這一幕幕,怕是他不會如此篤定的替她說話。
她看過去,果不其然瞧見趙月雲已經癱坐在位置上,麵若死灰。
說白了,趙月雲就是靠著點沾親帶故的來侯府討便宜來了。
眼看要到手的世子夫人的位置沒了,就是做妾都是妄想,並且世子夫人院子剛被燒了,晚上她就被趕出侯府,傳出去指不定有多難聽,隻這麼一想,她都覺得人生無望。
老夫人氣得拍桌怒斥。
“州哥兒,你是想氣死我?!”
“雲姐兒一心為你,拋棄了家族臉麵就是想給你做妾,哪比不上這個薑氏,你糊塗啊!”
“薑氏就是給你灌了迷魂湯,你今兒也得給我清醒過來。你若要納雲姐兒為妾,今兒這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薑氏計較。你若執意為薑氏開脫,我就是舍了這臉麵,也要請族裏替你休了這善妒、不敬長輩的惡婦!”
老夫人爭得是麵紅耳赤,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趙月雲連忙過去安撫,轉頭就對著謝州跪了下來。
“即便不為妾,為奴為婢,隻要留在表哥身邊,月雲都是願意的。可月雲也知曉這是妄想。月雲隻希望表哥與老夫人能好好的,千萬別為月雲傷了和氣,如此,月雲便是絞了頭發做姑子也是放心的,還望表哥莫要氣惱。”
說著說著便聲音哽咽了起來,哭的是梨花帶雨。
薑綰猶如看戲一般,瞧著這一幕幕,隻覺得精神都足了些,就是可惜沒有瓜子茶水,不然能更舒服些。
老夫人現下已然是忘了薑綰,一心都在謝州的身上,想借此逼著謝州就範。
她寬慰的看著趙月雲,轉頭對著謝州又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州哥兒你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清醒!”
“孫兒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