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憶

我七歲的時候跟著師父去鄭府做府醫，度過了很長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個時候鄭府的少爺小姐已經在先生那裏開蒙了，鄭將軍請的西席不僅學問好，教起書來深入淺出，有一日我站在窗邊竟完全聽癡了。

這時候，一個穿著鴉青色皂錦直裰的少年郎從窗戶邊探出頭來，眉眼冷淡卻說：“想聽怎麼不進來聽。”

那時我被師父罵作“呆鵝”，意思是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

我沒琢磨出少年郎口中的深意，一進去不僅把西席搞懵了，其他小姐少爺也紛紛竊竊私語。

無他，在場就我一人身著布衣，在一眾華貴錦袍中磕磣得不行。

“小丫頭，誰叫你來的？”西席問。

我直接用手一指，說：“他讓我想聽課就進來。”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少年郎，隻見他萬年寒冰一般的臉上，嘴角微微勾起，拉長了調子說：“嗯——我叫的。”

於是我就稀裏糊塗地坐在他旁邊聽了一下午。

師父剛從大夫人房裏問診出來，氣急敗壞地拎著我的衣領子，回去就把我打得屁股開花。

我這才知道，那個少年郎就是鄭府的嫡長子，鄭子晟，而那些在課間聽我胡說八道的是府中的其他少爺小姐們。

師傅第二天就想提溜著我去給大夫人請罪，鄭子晟那時站在大夫人身邊，說：“小娘讀書也要個伴，讓她去吧，我看著。”

大夫人於是囑咐師父說我多識點字，將來也好看藥方。

我虎口逃生，心虛地希望大少爺沒發現我在他論語上畫的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