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我每天早上先跑到鄭子晟的院門口“接駕”,等他戳戳我的肩膀,我從瞌睡中一激靈完就出發上學。
鄭子晟在我看來就是頂級麵冷心熱的好人,平時雖然板著一張臉,但會給最小的妹妹擦口水,還會指導庶弟庶妹的課業。平常向大夫人請安日日不落,給祖母侍疾也萬事親力親為。
等他長到十三四歲了,鄭將軍想讓他走文官的路子,鄭子晟就摸著黑舞刀弄槍,一日睡不過三個時辰。
寒來暑往,鄭子晟逐漸褪去了青澀,麵冠如玉挺拔如鬆,尤其是十七歲中舉之後,金陵明月郎之稱屢屢在名流宴會上被提起。
我還是那個跟在鄭子晟身後的牛皮糖,隻不過大少爺對我一如往常,而我生了不軌之心。
有一天我邊哭邊背藥名,鄭子晟從學院沐修回來了,坐在我身邊開始看自己的書。
“你···嗝···你來幹嘛。”我問。
“你不也晚上偷偷守著我練槍麼。”鄭子晟麵色不改,淡淡回。
“哦。”我被戳中心事,小鹿一頓亂撞,但嘴硬說,“我那是晚上睡不著。”
“我看你在門口睡得很熟。”鄭子晟點點我的書,“看書,別看我。”
我忍了一會兒,問他:“你想去當將軍?我能不能跟著去?”
“再看吧。”他皺著眉頭,強硬地轉移話題說,“你不是要學針灸嗎,我給你紮。”
雖然鄭子晟在婉拒我,我卻下定決心去當軍醫。可惜師父聽聞京城老友想和她一起看醫館,我在及笄之年就靜悄悄地離府了。本以為總能相見,再聽到消息卻是鄭家的噩耗。
“真真,為師以後會幫你尋一門門當戶對的人家,你就忘了大少爺吧。”
師父見我昏天黑地地哭,說了一句。其實這幾年我的心思都擺在臉上,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
十二年過去,從前是我這個醫館學徒配不上金陵明月郎,如今明月墜入風塵,逢人賣笑,一把硬骨頭都磨成了柔若無骨。
我眼眶一熱,恨不得立刻救他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