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接著道:“再有便是,關於女娘和安家昨日的紛爭,今日奴婢來時,發現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了,眾說紛紜,什麼樣的都有,但目前,對女娘的名聲更好一些。”
安與時扯了下嘴角:“這也就是說,那些流言裏麵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插手,說不定過一會,就又都是罵我的了?”
“女娘聰慧。”青竹勾了勾唇。
看安與時垂眸不語,青竹又有些焦急,問道:“女娘,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今日不急。”安與時緩緩開口:“昨日才出的事,而且安應淮的玉冠都被打碎了,護國大將軍的名頭也被阿兄奪了,今兒在朝堂上,肯定要作妖的。”
她一邊說,腦子裏一邊思量著,又道:“還有安家,他們最注重的就是名聲,眼看著我已經住進裴府,斷不會坐視不理,想必要不了多久......”
才說到這裏,聽雪就快步走了進來,回稟道:“姑娘,外邊來人了。”
發現聽雪臉色不大好,安與時頓時笑出聲:“安家的?”
“是。”聽雪不忿的很,要不是和雲嬤嬤以及青竹還不熟悉,她都恨不得直接開罵。
“來的是誰?”
“是安家的姑奶奶。”
“哦。”安與時了然輕笑。
也是,小輩的不是挨了打,就是被拉到了紫光寺。
長一輩的,安老夫人不可能屈尊降貴,剩下她那渣爹也上朝去了,所以隻剩下安應珍一個。
“走吧,去會一會。”安與時起身,作勢就要往外麵去。
聽雪迷迷糊糊地跟著:“姑娘,要請進來麼?”
“那邊的,現在肯定是想把事兒鬧大,添油加醋亂來一氣,洗清他們自己呢!”雲嬤嬤也跟在安與時身側,有些憂心地道:“今日,那邊姑奶奶若進了門,沒出事也要想法讓外麵以為她在府裏出了事,若沒進門,隻是在門前折騰,那更有她說嘴的地方!”
“啊?”聽雪都驚了,“那這般說來,進或不進,對咱們姑娘都沒好處?”
安與時不慌不忙:“不必讓她進門,就在門前看她鬧,若進了門,隻怕連阿兄也要說不清了。”
主仆幾個說著話,已經從隔壁的餘暉堂門口走了過去,正巧被裴允看見,瞳孔一縮,即刻跟了上來。
他在後麵遠遠站著看,沒有著急上前。
“與時!”
安應珍還在擦著眼淚,才剛看到安與時出現在門口,就猛撲了上來,膝蓋一軟,險些跪倒。
不等安與時吩咐,青竹徑直上前扯了一把,而後冷冰冰的護在安與時前麵。
“姑母。”安與時笑彎了眉眼,故意讓聽雪負了一把,好讓周圍的百姓們都看見自己還一瘸一拐。
沒料到安與時會故意擺出這番姿態,安應珍倒是愣住了。
安與時掃了一眼在周圍看好戲的百姓們,些微拔高了聲調,道:“姑母這麼早就來了,是為著堂姊的事嗎?可就算心裏著急,腳下也該穩當點,萬一被人誤會,還以為姑母要給我這個侄女下跪呢,侄女人微言輕的,如何受得起?”
安應珍僵住,這個安與時,如今竟然敢!
果真是翅膀硬了?
往日安與時看到她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哪裏敢像現在這般冷嘲熱諷?
“嗬。”安應珍咬牙冷笑。
她看著安與時,眼神似刀,一雙拳頭緊了又緊,才忍住了一巴掌扇上去的衝動。
目光一轉,她又哭了起來:“與時,你對你阿姊心裏有氣,也不該獨自出走啊,及笄的女孩兒家,哪能住進堂兄屋子裏,這樣的事兒要是傳出去,於你自己,於安家,都不大好。”
她說著,深吸一口氣,看著像是極度的忍辱負重:“與時,你昨日在馬車裏把你堂姊推下去,此事你堂姊也沒怪你,反而一直為你開脫,可你......”
這欲言又止,委委屈屈的模樣,已經引得四周看客們議論紛紛。
“當長輩的,居然給小輩認錯?”
“真是世風日下!”
“先別說了,聽說昨兒安家女娘差點被打死,為的還是孟國公府的事,是裴將軍帶回來的,在安家的時候還動手了呢,各種曲折誰又知道?”
安應珍暗暗勾唇,這事本來就不大好辦,如今有了些效果,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
這時候,她乘勝追擊,一抬頭,露出紅彤彤的雙目,儼然是一個被侄女逼得無路可走,卻無可奈何的模樣。
“與時,就當姑母求你了,求求裴將軍放過你堂姊吧!”
“你堂姊婚事在即,何況本身也沒犯什麼大錯,裴將軍護你心切,直接把人綁了出去,這......她到底是你堂姊呀,你就留她一條命,不行嗎?”
“與時!”安應珍越發激動,說著說著,當真擺出一副要下跪的姿態:“好,我知道你不喜我和你堂姊住進安家,覺得你祖母太過疼愛我們孤兒寡母,讓你受了冷落,那我......我大不了搬出去就是了!”
“隻要你堂姊能平平安安地出嫁,我什麼都不在乎的,真的!”
本身關於安家之事,就是昨天半夜才逐漸傳出來的。
到了今天早上,那是一個人雲亦雲,說什麼的都有。
但聽說更多的,還是安家女娘受了委屈。
可是如今親眼所見,倒更像是安家那個帶女和離住回娘家的二姑娘更委屈了?
再一想想,安家女娘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聽,兩年前為著貪玩跑出去,還是安家想為這個孩子挽尊,才假模假樣,說她離家半載,是為了給孟家族親收斂屍骨。
但這種說辭......
不是眾人說嘴,誰不知道安家女娘從小體弱,並未學過武藝?
敢獨自一人離京?
又能跑到那麼遠,還平平安安回來嗎?
多半就是和什麼來路不明的情郎離家出走,被拋棄了,所以才灰溜溜回來的!
回來那一路,更說不好遭遇過什麼。
如此種種,這次安家的熱鬧裏,是非黑白孰對孰錯,一眼便知啊!
眼看群眾的眼神越發不對勁,安應珍在心下暗喜,而雲嬤嬤和聽雪、青竹等人,是已經氣得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