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楷和周慶麵色一變。
尤其是柳楷,臉上竟然閃過了一絲慌亂,連連向周慶使眼色。
周慶嘴角抽搐,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開口:“趙大人,此案經過本官、三皇子和你的親自審查,斷不會出錯,總不能因為欽犯的空口白牙,便耽誤定案吧,你可是背著聖上的囑咐!要是耽誤了案情,你我都擔待不起!”
趙純罡掃了眼周慶,語氣淡然道:“正是因為怕有負聖上囑托,所以此案才不能出半點差錯,周大人難道不懂嗎?還是你另有所求?”
周慶臉一黑,咬牙道:“我能有什麼所求,不過是求速速定案罷了!”
“那聽聽九皇子打算說些什麼又何妨?耽誤不了周大人你一杯茶的時間。”趙純罡依舊淡然。
周慶和柳楷齊齊語塞,也隻能黑著臉坐了下來。
皇城司的背後代表這明啟帝,在這件案子上,就算是三皇子和刑部,實際上的權力也不如趙純罡一個人大。
他執意做什麼,在場之人恐怕真的攔不住。
柳元也有些意外的看向趙純罡。
沒想到這個皇城司的旗本會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他本來都做好受一番皮肉之苦的打算了。
“說吧,九皇子。”
趙純罡扶著刀把坐了下來,點頭示意道:“你是如何確定皇城護衛是被人左撇子砍死的?”
柳元看了眼趙純罡腰間那把繡春刀,負手淡然道:“右手下刀者,傷口定然是右深左淺,而死者的傷口我一眼便能看出來是左深右淺,所以無疑是左手下刀!”
“而我府中的那位門客,是右手刀客,這一點眾所周知,所以犯人定是另有其人!”
說罷,他抬頭看向柳楷,而後者此時也咬緊牙關,臉色陰冷的死死盯著自己,神情憤怒到了極致!
果然如此。
柳元心中冷笑。
周慶和趙純罡齊齊沉默了下來。
左手下刀者,傷口左深右淺,這是武人常識,也是做不了偽的鐵證。
而這個證據又是如此淺白,隻要將死者的屍體搬上來,便能一目了然!
想到這裏,就連周慶無言以對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立即派衙役下去查看死者傷口。
沒一會,衙役便從停屍房中歸來,半跪在地稟報道:“回稟三位大人,死者傷口正是左深右淺!”
柳元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這具肉身的原主人還知道看一眼死者的傷口,否則現在他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周慶頹然坐回位置上,臉上閃過無奈。
這個鐵證毫無疑問讓柳元洗脫了最大的罪責,雖然依舊有瀆職之罪,但這點罪責卻並不足以將他下大獄抄家了。
三皇子的好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然而趙純罡此刻也陷入了沉思,仿佛在思索什麼一般。
唯獨柳楷狠狠瞪了柳元一眼後,咬牙起身吼道:“就算是左手下刀又如何,難道不能是你的那位門客用左手來混淆視聽嗎?!誰能否認這一點?”
柳元宛如看白癡一般看向柳楷。
就連周慶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讓柳楷頓時一陣心慌。
“三皇子還是坐下吧,不要再說這些無知之言了。”趙純罡搖了漠然道。
“護送稅銀的皇城護衛是何等的高手?豈能被一個右手刀客用非慣用的左手擊敗?遑論殺死?能殺死一隊皇城護衛的刀客,無疑是一個實力高強的左手刀客!”
柳楷臉色一白,隻能咬牙坐了下來。
周慶輕歎一聲,無意開口道:“如此說來,九皇子的確是被冤枉的,可並未聽說京城有什麼實力高強的左手刀客......”
“沒有嗎?”柳元冷冷打斷。
周慶愕然抬頭,不知為何看到柳元那雙冷然目光,他內心竟然突兀一慌!
他到現在才突然意識到。
那個廢物紈絝的九皇子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然而柳元看都沒看周慶一眼,冷灼目光死死盯著臉色發白的柳楷:“據我所知,京城之中正好有一名左手刀客一月前被某位大人物所招攬入府內!”
趙純罡瞬間會意,赫然轉頭看向柳楷!
一月前,左手刀客木清風被三皇子柳楷招攬入琿王府,此事京城人盡皆知!
被眾人目光逼視,柳楷臉色徹底煞白,癱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隻是死死盯著柳元,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那個廢物柳元,居然能反將自己一軍,反過來把自己逼入絕境?!
“咳咳!”
周慶見事不好,連忙開口調解到:“雖說三皇子招攬了一名左手刀客,但僅憑此事還不足以說三皇子有嫌疑,不過九皇子的確是被冤枉了,此案看來還很複雜啊。”
說罷,他立刻對柳元眼神示意,讓他適可而止。
然而柳元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抬頭看向了趙純罡。
趙純罡和柳元對視一眼,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本官也以為如此,不過九皇子的嫌疑的確洗脫了,此案不宜再牽連他人,不過......”
他轉頭看向柳楷,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警告之意:“不過聖上吩咐過,三天之內讓我們追回稅銀,此事周大人和三皇子還要給聖上一個交代。”
柳楷和周慶此時哪裏還敢廢話,連忙點頭應下。
柳元心中也閃過一絲無奈。
本以為能反將柳楷一軍,沒想到最後還是差了一招。
不過也沒關係,自己還有的是時間陪他慢慢玩!
“既然嫌疑洗脫,本王便不再多留了,告辭!”
柳元冷冷的看了柳楷一眼後,轉身便要離開刑部大堂。
“九皇子請留步!”
就在這時趙純罡卻突然叫住了他。
“旗本大人還有何事?”柳元淡然道。
“無事,隻是想告訴九皇子一句話。”
柳元目光微微眯起。
後者也含笑看著他,眼中並無半點的威脅之意,反而滿帶著激賞和讚歎:“皇城司記住九皇子了,隻此而已。”
柳元眉宇輕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本王也記住趙大人了。”
說罷,便再不停留,抬腳離開了刑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