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烏雲濃霾，潑墨一般的東方天邊，終於微微露出了一絲曙色。曙色下，群山邊，屋影幢幢，千椽萬脊，沉睡著一片莊院，正是威鎮天下、自命名門的正派之首，武家重地無柱宮！

一條人影，奔行而至，衝入了一片濃林。林中道路蜿蜒，來者身形健碩，臉上卻帶著一張金屬麵具。無柱宮已經近在眼前，狼牙山果然沒有狼，連人都沒有。突聽一陣厲叱之聲，四麵響起！來者翻身一躍，目光電般一掃，隻見這濃林之中，方圓兩丈之處，已有數十個身穿勁裝手持利刃的大漢，將他團團圍住。數十道森寒的目光，與刀光相映，仿佛比刀光還要森寒幾分。這數十人手橫長刃，目光凝注，但身形卻動也不動，為首的正是趙奉翼。

趙奉翼厲聲喝道：“何方鼠輩，膽敢擅闖無柱宮！”

來者不答，趙奉翼見多說無益，雙手一揮，數十條手持利刃的勁裝大漢展開身形將他圍在當中，數十道寒光籠罩下來。來者不躲，運氣凝神，力量在右拳集中，猛地向地麵揮出一拳。霎時間，煙塵四起，大地顫動；圍攻的數十條勁裝大漢在一片薄光中一一倒地，口鼻出血，顯然是被震碎了內臟，那數十把利刃乒乒乓乓的落了一地。趙奉翼見狀，倒吸了一口涼氣。來者是何許人也？竟然有如此的神力。

來者目光四麵掃過，腳步隨著目光轉了一圈，在趙奉翼身上落定。趙奉翼膽寒，一聲呼嘯，顯然是在呼叫無柱宮內的高手。喝聲未了，幾條人影自無柱宮內飛馳而來，立在趙奉翼的左右。正是趙奉霄和當日的那名黑衣少年，還有兩人顯然也是無柱宮數一數二的高手。

風，漸起。

地上數十條大漢的絲質腰帶隨風飄舞著，空氣中有一種凝重，但是更多的是殺氣。

“你到底是誰？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擅闖無柱宮所為何事？”趙奉霄氣色凝重，所有人都氣色凝重。

來者慢慢的摘下金屬麵具，赫然就是趙弑天。眾人驚愕。

“世上已無趙弑天，我是蚩尤！”蚩尤在笑，輕蔑的笑著。

仇恨，趙奉霄與黑衣少年已經展開身形攻了過來，另外兩人緊隨其後。

黑衣少年名曰趙鏗，本是趙奉霄之長子，一柄長劍也曾威震江湖，難逢敵手。另外兩人，一個是房仁，趙奉翼首徒；一個是房義，趙奉翼次徒。兩人本是雙胞兄弟，各使雙刀，任無柱宮左右護法之職；兩人聯手，心意相同，萬夫莫敵。那趙奉霄功力深厚，一雙肉掌也曾翻雲覆雨，當日受蚩尤三拳不死也並非奇跡。

身形已到，趙奉霄一掌攻蚩尤麵門，另一掌攻向蚩尤的小腹。蚩尤側身閃過，身形暴進；趙鏗雖然長劍在手，卻無法揮出，蚩尤的左手已經扣住他的手腕，趙鏗心神已失，蚩尤以猛虎撲食之勢猛烈一擊，正中趙鏗前胸，趙鏗的前胸立時塌陷，口中鮮血狂噴癱軟在地。蚩尤在笑，骨頭的碎裂聲令他感到開心。

兩人四刀，橫掃而至。蚩尤雙拳一上一下，猛烈合擊，將四把刀夾在雙拳之中；力道猛烈，房仁、房義二人手臂被震的酸麻難當，立時撒手。蚩尤雙拳緊握，瘋狂揮出，瞬間向兩人各攻出四拳，霸氣十足。房仁、房義兩人倒退二十餘步，步履蹣跚，口噴鮮血，癱坐下來。掌風襲近蚩尤的後腦，蚩尤身體後仰，力道集中在雙拳上，逆向旋轉起來。風，隨著蚩尤的雙拳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微型的渦流，不再是風。趙奉霄被震了出去，背靠著樹，不遠處的樹。樹葉零零散散的飄落著，趙奉霄雖然還站著，但是已經無法動彈，像樹幹一樣的立在那裏，眼中充滿了不相信。

瞬間，無柱宮這些自命不凡的高手，已經死傷一片。活著的，隻有趙奉霄了，可是現在的趙奉霄也隻剩下大口喘氣的份了。

驚愕，在趙奉翼的眼中。他隻覺得手心在冒汗，背脊的汗毛已經根根立起；頭發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盤著，恐怕已經豎起來了。

方法，解決這個危機的方法隻有對話。趙奉翼按耐住忐忑不安的心緒，故作鎮定的問著：“你同時擊倒數十人的招數是什麼？”

蚩尤似乎並不急於打倒眼前的這個人，他知道，自己的目標是無柱宮的宮主趙奉天；偌大一個無柱宮，找到一個人實在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與其到處的去搜尋不如在這裏等著，趙奉天很快就會出來。蚩尤看著自己的雙拳，“招數的名字？我決定稱這招為‘玄武撼地’，這招的力量就好像神獸玄武撼動大地一樣，可以把我周圍的敵人一次全部擊倒。”

氣勢，震撼大地的招數一定有震撼人心的氣勢。

趙奉翼被震撼了，他想知道更多。“那麼，你震碎趙鏗胸骨的那一招，又叫做什麼？”

“我打算稱它為‘虎嘯’，首先攝敵心神，讓對手無法攻擊，再以猛虎撲食之勢發出致命的一擊。”

“打倒房仁、房義兩兄弟那招呢？”

“‘龍搏’，協調全身的攻擊點，向對手進行連番攻擊。我有兩隻手，所以至少可以同時擊倒兩個人。”蚩尤握緊拳頭，又張開。

“我三弟趙奉霄，功力深厚，你不但避開了他的攻擊還重傷了他......”

蚩尤打斷了趙奉翼的話，他開始覺得無聊了。“那招叫‘螺旋擊’，我將體內的真氣集結於掌上，雙拳逆向旋轉，以雙拳帶動身體，造成一個微型的空氣漩渦來攻擊對手。”

笑，壞笑，蚩尤有了一個有趣的想法。“還有這個，我叫它‘朱雀步’......”

話音未落，蚩尤已經站在了趙奉翼的身前，雙拳齊出，赫然就是龍搏！趙奉翼心頭一凜，身形暴退，滿臉的驚恐。趙奉翼的速度快，蚩尤的速度更快。盡管趙奉翼迅速的退開，還是被蚩尤打中了兩拳；雖然不是致命的部位，但也足以骨斷筋折。

趙奉翼的左臂隨風擺動著，他的上臂和小臂各中了一拳，肩膀雖然還可以動，但是手臂已經跟衣袖沒有區別。

一蓬光雨，暴射而出，自趙奉翼的右手。數十道銀芒帶著尖銳的風聲，直擊蚩尤，蚩尤知道這些是什麼，當日已經領教過了。螺旋擊，但是並沒有攻向趙奉翼，蚩尤隻是在原地不停快速的逆向旋轉著。

風，已經成為氣流，席卷了那一蓬銀雨。沒有一串輕響，那一蓬銀雨，竟都射向了靠在樹上的趙奉霄，趙奉霄本已重傷，動彈不得，數十根細若絲線的銀針盡數釘進他的身體。沒有呻吟，趙奉霄一個字都沒有說，因為他根本來不及說出來。

蚩尤收住拳勢，站在那裏開心的笑著。

趙奉翼見狀，痛不欲生，惡狠狠的瞪著蚩尤；單掌一翻，直衝了過來。

仇恨，還是仇恨！

掌，自上而下的落下，氣勢如虹，足以開碑裂石。蚩尤沒有閃躲，他喜歡硬碰硬的感覺，喜歡看到對手在自己的麵前倒下，骨頭碎裂的聲音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種音樂，一種美妙的音樂，這種音樂讓蚩尤感到快樂。

蚩尤的右拳與趙奉翼的右掌碰到了一起，拳正中掌心。帶著風聲，拳沒有停頓，繼續向上衝去，直到蚩尤的手臂伸直。趙奉翼的整條右臂向後掄去，掌骨碎裂的聲音後，是肩關節的斷裂聲，趙奉翼昂麵朝天重重的倒在地麵上，痛苦的呻吟著。

地麵很涼，也很硬。蚩尤覺得自己的屁股像被無數的螞蟻撕咬著一樣，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無柱宮依然是宮門緊閉，沒有絲毫的動靜。

難道蚩尤的想法是錯誤的？難道無柱宮的子弟不出來營救他們的二宮主？難道趙奉天已經舍棄了自己的兄弟、徒侄？還是趙奉天害怕了蚩尤的拳頭？

“你是蚩尤？”聲音來自蚩尤身後的樹林，雖然沙啞但是充滿威嚴。

“我是蚩尤，你是誰？”蚩尤沒有回頭，隻是向前欠了欠身，用手撓了撓自己的屁股，地麵真的很涼也很硬。

“無柱宮宮主趙奉天。”伴隨著腳步聲，樹林裏走出一個人，隻見他高顴銳目，頷下幾縷山羊般的灰須，在風中不住飛舞。

“你終於來了，我現在很無聊。”蚩尤站了起來，轉身，麵對著趙奉天。

門開了，竄出一些無柱宮的子弟。趙奉天背著手，站在那裏，沒有表情。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趙奉天平淡的說著。

“一統江湖，成為江湖霸主。”蚩尤更加的平淡。

“憑你？！”

“憑我！”

笑，蚩尤在笑，趙奉天也在笑。空氣中似乎開始彌漫英雄相惜的味道，但是一切都被拳頭所代替。

蚩尤沒有攻向趙奉天，而是轉身衝向了門口那些無柱宮的子弟。因為他覺得這些無柱宮的子弟很礙事，會影響到他享受快樂。

蚩尤勢如猛虎，衝入了一片刀光之中，赤手空拳，迎敵十數柄百煉精鋼製成的長刀，但見人影閃動，驚呼不絕，刹那間便有三條大漢被他振腕拋出。一招玄武撼地，無柱宮的子弟倒下一片，這些無柱宮的子弟手中空有長刀，竟不敢逼近赤手空拳的蚩尤一步，隻是虛舞刀勢，在一旁連聲叱吒。

叱詫，是有罪的；膽怯，是有罪的；弱小，也是有罪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隻有力量，才是解決一切的最佳良藥，才是王道！

轉瞬間，無柱宮的子弟全部倒下了，無一生還。

趙奉天麵色森寒，凝目而望，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今晨。

司馬炎把一個金屬麵具戴在了蚩尤的頭上，蚩尤感覺很是不舒服，那金屬的麵具讓他的臉感覺很癢。司馬炎告訴蚩尤，前往無柱宮最好帶上麵具，可是她也知道，蚩尤很快就會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