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屍體，一地的屍體。

蚩尤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趙奉天。

趙奉天緊閉著嘴，抬手，拉開了架勢。雙手微張，一上一下。

蚩尤身形暴進，雙拳一挫，流行般的攻了過去。趙奉天晃動身形，左手搭住蚩尤的右拳，向下一按；右掌自下而上，托向蚩尤的臂肘。看似無力，一旦擊中這條手臂算是廢了。蚩尤見勢，左拳砸下，硬碰趙奉天的右掌。趙奉天似乎知道蚩尤拳頭的厲害，撤掌轉身，用雙肘撞向蚩尤的心窩。蚩尤雙拳急轉，帶動身體，赫然就是一招螺旋擊！

趙奉天耳聽身後風聲驟起，自知不妙，迅速彎腰，以雙手撐地，雙腳倒踢。蚩尤招數已經使出，勢不可收。究竟，誰的功力更勝一籌呢？

煙塵四起。趙奉天翻著跟頭從煙塵中衝出，好容易才收住身形，趙奉天隻覺得自己的雙腳酸麻難當；同時，蚩尤的身影也從煙塵中飛出，一擰身，穩穩的站在不遠處。

驚愕，除此之外趙奉天沒有別的表情。

趙奉天十六歲開始闖蕩江湖，二十歲創立無柱宮，現在三十五歲了。從闖蕩江湖開始，到如今，還是頭一次碰到如此的對手，竟然具有這般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天尊會堂的堂主蕭天尊也不曾讓他的雙腳這般的酸麻，無法移動。

驚愕，還是驚愕。

黃帝老兒雖然要了蚩尤的命，但是那是計策而不是力量；要是單打獨鬥，恐怕在這裏的會是黃帝。蚩尤開始喜歡這個世界了，開始喜歡這個世界中的人，喜歡這些江湖中的高手，不僅可以讓自己聽見令人愉悅的骨碎聲，還可以滿足自己對戰鬥的欲望。

野性，體內的熱血沸騰著。

蚩尤展開朱雀步，身法快似閃電，瞬間已經來到趙奉天的眼前。全身殺氣暴增，一雙鐵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續攻出四拳，拳拳要害。趙奉天隻覺得自己被一種無形的氣勢壓迫著，壓的他有點透不過氣來。

不動，準確的說是無法動。

趙奉天雙腿酸麻，根本就不聽使喚。畢竟他是無柱宮宮主，闖蕩江湖近二十年，身經百戰，並非浪得虛名之輩。隻見他雙掌微張，頻頻出掌，他的身前滿是掌影，力道一浪猛過一浪，化解了蚩尤的這招龍搏。連擊快拳，似乎根本無法擊倒趙奉天。蚩尤二招又到，左拳作掌，扣住了趙奉天右掌的手腕，右拳以猛虎撲食之勢攻向趙奉天的前胸。趙奉天正要撤掌，隻覺右手手腕一麻，心知不妙，遂見蚩尤的右拳攻到，不加思索的出掌相迎。

一隻手掌怎麼擋住四個拳頭？趙奉天眼前的拳頭不是一個，而是四個。

骨碎，發出的聲音肯定會讓蚩尤感到快樂。趙奉天的左手已經廢了，因為他的左掌挨了兩拳，一拳打斷了趙奉天的四根手指，一拳打碎了趙奉天的掌骨。沒有了左掌的防禦，趙奉天的左臉和左胸也各中了一拳。左胸已經塌陷，左臉似乎已經變成了右臉。趙奉天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麵上，不過激起了一些塵土。

狂妄，如此的狂妄，蚩尤舞動著雙拳狂笑著。

“這就是無柱宮宮主的實力？！你要感謝我，沒有要你的命！”

的確，如果蚩尤的拳頭落在趙奉天的眉間和胸骨的正中，他的命已經沒有了。趙奉天還活著，躺在這又冷又硬的地麵上喘息著、咳嗽著。

“好......一招......絕......殺......”

“不錯，這個名字好，今後我就稱這招為‘絕殺’。”蚩尤走到趙奉天的身邊，“從今天起，無柱宮要聽從我的號令！遵從我的意誌！”

意外，趙奉天突然一躍而起，瞬間向蚩尤攻出十餘招，招招著肉。

蚩尤的身體晃動著，向後退去。盡管身中趙奉天的十餘招，卻隻是一絲的疼痛；看來，經過連番的戰鬥，趙弑天的身體已經和蚩尤的靈魂真正的合而為一了。

意外，趙奉天也很是感到意外。自己的擒拿手一向罕逢對手，麵前的這個人居然身中十餘招而不到，自己好像在攻擊一塊石頭，一塊頑石。

慶幸，趙奉天慶幸自己的小心仔細。要不是穿上了這件護身甲，剛才前胸的那一拳肯定已經要了自己的命，何來攻其不備的偷襲？

趙奉天站在那裏，左手已廢，嘴角淌著血，剛才的那一拳的確不輕，腦袋裏還昏昏沉沉的嗡嗡作響；精鋼所製的護身甲，深深地印著一個拳印，蚩尤的拳印，盡管有護身甲護住前胸擋住了那一拳絕大部分的力量，護身甲下的胸腔裏也是熱血翻騰，隱隱作痛。

蚩尤笑著，因為他又可以享受戰鬥的樂趣，又可以再次聆聽那令他感到愉悅的骨碎的聲音。趙奉天笑著，是自信還是自憐？無路可退，隻能放手一搏。

趙奉天動了，很快，看來他的雙腳不再酸麻難當了。趙奉天五指如鉤，抓向蚩尤的肩頭。蚩尤不閃，也不反擊，隻是站在那裏等著。爪已到，在蚩尤的肩頭重重的抓了下去，又收回。蚩尤像一尊石像，趙奉天的爪隻不過撕破了蚩尤的衣服，蚩尤的肩頭連條紅印都沒有留下。蚩尤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肩頭，繼續笑著。他知道，自己那副通皮鐵骨、刀槍不入的身軀回來了；他知道，自己憑借這副身軀和神力，很快將成就霸業，讓整個江湖跪在自己的腳下。

趙奉天並沒有閑著，一招接著一招，一招快似一招的持續攻擊著，所有的拳、掌、指、肘、膝、腿，都無一遺漏的落在了蚩尤的身上。可惜，這些招數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所有的招數就像打在山壁上一樣，隻是拍起塵土罷了。

自信，已經不屬於趙奉天。

自憐，趙奉天覺得自己二十年修為的擒拿手，居然像是在給蚩尤撣土。

拚命，現在的趙奉天隻剩下拚命了。他正在這麼做，拚命的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招數打在蚩尤的身上。

趙奉天一聲呼嘯，無柱宮的門口又多了十幾名子弟。就算是拚命，有幫手總是好的，可以一起活著難道不能一起死去？可是，無柱宮門下的高手子弟早已趴滿了門口的土地，現在的這十幾名子弟都是入門不久，不僅功夫不濟，見識與經驗更加的貧乏。在目睹剛剛一係列的場麵之後，隻是呆呆的站在門口，完全不敢上前。

蚩尤攻出一拳，趙奉天已經力竭，根本抵擋不住。全身健全的趙奉天尚且不是蚩尤的對手，何況趙奉天隻有一隻手可以用，他閃避著。蚩尤開始感覺無趣，他隻想趕快結束這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去尋找下一個樂趣。趙奉天的身形不再令人眼花，大口的喘息，一個不留神被蚩尤踢中右腿。“嘎巴”聲響之後，趙奉天趴在了地上，抬頭看見蚩尤愉快的笑容。

趙奉天血汗橫流，道：“今日我技不如人，快快取走我的性命吧......”

蚩尤笑道：“你讓我玩的很開心，我不是來殺你的。從今日起無柱宮要聽命於我，聽命於英雄門！對了，還要聽命於司馬炎。”

“你的目的到底是幹什麼？”雖然趙奉天已經殘廢，但是還沒有性命之憂。

“一統江湖！我的規矩隻有一條：沒有我的意旨不得與其他的勢力發生衝突，當然如果他們來攻打你無柱宮，我會幫你打斷他們的腿！既然我是英雄門的門主，這個盟約就叫做‘英雄盟’吧！”

趙奉天自知已無力抵抗，而且確實是自己技不如人；如今，已成廢人隻好逆來順受。

狂妄，蚩尤依然狂妄的笑著。因為無柱宮的所有子弟，現在就跪在他的麵前，高呼著：“謹遵盟主教誨！”

夜，已深。

無柱宮門前的戰鬥早已結束了，那些死在蚩尤拳下的無柱宮子弟的屍身也已經安葬，趙奉天被抬進無柱宮養傷，繼續做他這個已經名不副實的無柱宮宮主。看來，蚩尤一統江湖的霸業已經成功的邁出第一步，這第一步就令自命名門正派之首的無柱宮趙氏一族俯首稱臣。

不知何時，蚩尤離開了無柱宮；不知何時，無柱宮不再是無柱宮，而是“英雄門無柱宮”。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趙奉天不可能再運用他威震江湖的擒拿手了。

秘密，江湖本沒有秘密。

清冷的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毛毛細雨從天而降，卻依然無法洗淨地麵上的血跡。

無柱宮顯得有些蕭條，門前的樹林，茂盛、濃密，樹林裏不隻有樹木和花草，還有人！

高手，猿猴一般的在濃密的枝葉間穿梭、跳躍著，目光如夜空中的繁星。

一宮二穀三山城，四墓五窟六煉獄，七裏八林九謎路，十洞攝魂一堂尊。除了無柱宮的人，其他各大江湖勢力的高手輪番出現在無柱宮門前的密林裏。目的隻有一個，來看無柱宮的匾額。“英雄門無柱宮”，看過之後又都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是在擔心什麼？又或者隻是好奇？蚩尤的下一個樂趣，又將會是他們中的哪一個？